船长是个中年男人,长着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一看就是见过世面的人,那份沉稳不是船上的水手和押货的行商们能够比拟的。
“大家少安毋躁,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彻查清楚的,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团结一心……”船长按压着心内的震惊,在那里安抚激动到快要暴怒失狂的众人。
船长好不容易才从下面的舱里脱身,又郑重的叮嘱了那些水手一番,然后转身急匆匆朝着上面奔来,手指已经揩了衣袖在擦拭额前的冷汗,脚步匆忙。
这边的甲板上,司空飒和鬼医靠在围栏边吹着海风,司空飒抱肩看着鬼医,目光一片清冷。鬼医的目光却停驻在面的那根银针上,眯眼细瞧,红眉皱在一起,正沉思。
手指轻捻着的那根银针,针身上镀着一层诡异的黑色。
“鬼医,你怎么看?”司空飒沉声问道,修眉微拧,昨夜,竟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杀人,他竟然毫不知晓,这实在是莫大的讽刺,司空飒眼底闪过一丝愠怒。
“那两个水手的尸体我看过了,体表外找不到一丝受伤的痕迹,里面的经脉脏腑俱全,也不见受内力震撼的痕迹,唯一的可能,就是中毒身亡。”司空飒冷静的将他的发现当着船长的面再次说了一遍,然后,转首看着鬼医,等待着他的下文。
鬼医沉了沉,“你说的没错,这两个人身上的确有中毒的痕迹。”
船长擦干了头上的冷汗,脸色气得涨红,“那是什么样的毒?回头我亲自带人在每一个船舱仔仔细细的查。如果被我查到有人敢在我的船上做这种事情,我一定剁了他的手脚扔下海喂王八”
“应该是蝎黄。”鬼医沉吟道,“这是一种从蝎尾里提取出的毒素,毒性极强,一旦进入人体,只消瞬间便可麻痹心脏,导致血脉凝固不通然后悴死。”
“蝎黄我知道。”司空飒道,神情冷然,“虽然是一种毒性很猛的毒药,但是却也不算稀奇,在黑道上花个几年银子就可以弄到一大包,那分量,足够毒死我们这一船的人。”
“什么?”船长的眼神明显一暗,有种大祸临头的不安,焦躁的在甲板上走了两个来回,然后站定,暗沉着脸色,似是在想着什么对策。
“放心,有我在,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司空飒抱肩看着船长凝重的神情,斩钉截铁的开口,船长眼中就露出欣喜,多了一份镇定,“那就多谢司空公子了”
“你们现在不要轻举妄动,因为事情有些蹊跷。”正在沉思的鬼医突然开口,司空飒和船长的目光一齐朝他射来,异口同声问:“为什么?”
鬼医又拿出一根银针来,这根银针上面一片银亮,然后将两根银针放在一起比较,道:“这两根银针是我分别用来察看死者中毒情况的,其中这根是从胃里拔出来,而这根,却是来自咽喉。你们看,是不是觉得有异常?”
司空飒和船长经了鬼医这一指点,也不禁凑过来看,司空飒当下眉眼就皱起来,有些不解,沉默不语的盯着那两根银针思索。船长则是睁大了眼睛,疑惑道:“明明中了毒,口腔和咽喉里都用,为什么胃里的食物似乎很正常?这毒中的真是蹊跷。”
“船上管理厨房的那些人,可是信得过的?”司空飒突然问,船长想了想,笃定的点头,“两个婆子和一个伙计,是我本家亲戚,跟我上船有些年头了,应该没问题。”
司空飒点点头,然后又想了一会,跟鬼医道:“皮肤体表和食物里都没有发现毒,这说明不是吃食和酒水的问题,我想,凶手应该是用其他的手段让这两个水手中的毒。”
鬼医扯着红眉,将一个类似于怀表的东西啵一声打开,扫了眼里面的数字,转而道:“我之前用这个估测了两个死者肝脏的热度,从那热度推测,他们应该是在后半夜的时候中毒身亡的。”
后半夜?司空飒思忖,那会子自己不正和云萱在顶层的甲板上……司空飒想到这里,眼中的怒火就上来了,心里烦躁的很。
云萱睡到日上三竿还没有要醒的意思,若不是迷迷糊糊间听到低低的啜泣声,她只怕还要睡一会。拥被坐起的时候,就看见小梨正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垂着头抹眼泪。
“这是怎么了?什么事请这么委屈伤心呀?”云萱开着玩笑斜倚着床头,笑看着小梨。
见到云萱醒来,小梨忙地止住了哭,抬起眼来,眼眶都红了,苍白的素颜上堆满惊恐。“云姐姐,我好怕”她扑过来,紧紧拽着云萱的手,小手冰凉一片,身子骨也轻轻的颤抖。
云萱顿时睡意全无,坐正了身姿扶住小梨的肩,“到底出什么事了?别怕,慢慢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