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姚海棠在上边儿没胡写什么,只是一句:“约酒温红炉,虽寒犹自期。”
这话在言行云看来有些意味深长,其实姚海棠就是随手一写,虽然是她原创的,可未必代表她所想的和别人看的意思一样。她大概是在形容——红泥炉上温着酒邀你来喝,虽然风雪天寒却仍然满怀期待你的到来。
可是言行云看成了什么:“虽然天寒人亦寒,但我仍然还期待你的到来。”
这让言行云觉得有些羞愧,姚海棠送瓷器来时写的那几句,言行云现在想起就更脸红了:“备雪上飞,去天然居。”
当言行云出门时,言相爷远远地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问了身边的人一句:“跟着。”
天然居里,姚海棠可没备什么红泥炉,洒倒是温着的。言行云进雅间时,姚海棠还像从前一样满面带笑:“小言,坐着吧。外面风雪大吧,不是让青苗跟你说风雪停了再来嘛。”
很明显青苗没说,当然,言行云也不在意,坐下后有些不知所措,似乎在等着姚海棠破口大骂似的。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姚海棠还在那辗着点心似的东西,压根都没抬头看他一眼:“海棠。”
“啊……马上就做好了,待会儿请你喝年糕汤,年糕年糕年年高,这可是个好意头。”姚海棠说着继续拿着自制的竹叉子在那儿辗年糕小条儿。
于是言行云就在那儿静静地等着,直到姚海棠辗完了让人端出去,言行云才说道:“瓷器那件事……”
“有什么好说的,回头我自然能解释得清楚,朋友之间不说这些败兴的话儿。”说完姚海棠就把温着的酒拎了起来,给自己和言行云都倒了一盏。
端起酒一口喝干了,言行云道:“不怪我吗?”
姚海棠瞥了他一眼说:“有什么好怪的,为情所痴,姑娘家谁不欣赏这样的公子。”
“啊……”姚海棠的反应明显让言行云有点儿接受不来。
喝了好一会儿酒后,姚海棠才说道:“不过你想过没有,爱之、适之,过之、害之。”
喝了点儿酒的言行云有点昏昏沉沉,微眯着眼道:“什么?”
“还能是什么,自己琢磨这话什么意思。”姚海棠觉得自己说得够明白了。
想了许久,言行云才恍恍然地说道:“是说慧思。”
点头应了声,姚海棠又说道:“你想啊,她生在帝王家,帝王家行差踏错一点儿,都会被民间的声音放大。你喜欢她,这没有错,你为她做一切都没有错,发乎情嘛可以理解的。但是有些事,你觉得自己是在帮她,她也说你是在帮她,可真的是在帮她吗?”
这时言行云在脑子里想着因果关系,没答姚海棠的话,姚海棠就自己接着说下去:“她做的事儿是在针对谁你也明白,杜敬璋可是好相与的,别人蹭了他的皮,他就敢要人这辈子头皮发麻。当然斗争之下,不可能有永远的胜利者,可谁能笑到最后,你不是看得很明白吗?”
说完了喜欢的人,亲近的人,再说说家人,姚海棠今天是打足了主意的:“还有,很多时候,你的言行举止不仅仅代表你自己,令尊是百官之首,你做的很多事情,虽然可能与言相爷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但外人不会这么想。你应当明白,一个倾向太过于明显的大员有多么危险。”
“人活在这世上,不止是情爱,也不止是大义,更不止是荣华富贵。人一出生就好比周身有一个大大的蛛网,牵一发而动全身,离你越近的人越容易生波动。小言,做为一个姑娘家,我敬佩你的情痴,但是做为朋友,我得提醒你一句,你还有亲人,言府内外族人数百,他们的生死存亡是和你相干的”姚海棠说到这就打住了,她其实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了,但她既想给言行云当头棒喝,又想给慧思公主来个釜底抽薪。
或许是她的话太过让言行云震惊了,他好一会儿没说话,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你这……还是在劝我不要再执迷下去。”
这话却说得姚海棠直摇头:“不,我支持你做个有****,别像乔院长那么清寂,那样活着倒是麻烦少了,就是太孤苦。但是我主张爱情也有保有理智与清醒,盲目的爱情等同于伤害。不仅是伤害她,也是伤害你自己和家人。”
这一壶酒未喝完,言行云和姚海棠却已经说了很多,直到日渐偏西,两人才停了话,饮尽了酒。而言行云……已经有了一些很细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