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疑惑的当口上,宴席开始了,美味佳肴如流水一般呈到桌上,食不言寝不语,这会儿大家伙儿都很守规矩,也许是因为杜敬璋在这儿,大家都保持着非常好的仪态。人人都知道杜敬璋守规矩,而且对不守规矩的人通常看不怎么顺眼。
吃罢了宴席是堂会,堂会上女眷一边,官员们和王孙公子们一边儿,皇帝和太后坐在正中间。安好了座后姚海棠往身边一瞧,没几个眼熟的,她身边坐的是言相爷的夫人,倒算是有点熟悉。
“言夫人,今天怎么没见小言来?”这样的场合言行云应该列席才对,姚海棠却一直没瞧着人,包括乔致安也没影儿。
“行云染了风寒,怕惊了驾,在家里歇着养身子呢。”言夫人侧身答道。
那就难怪了,姚海棠这时忽然见有人递了戏折子来,居然是让她来点戏,姚海棠一想把戏折子递给了言夫人:“我也不会点戏,听小言说夫人常听戏,就请夫人代为点一出。”
言夫人推辞了几句,姚海棠最终还是把戏折子递到了言夫人手里,言夫人也就顺势点了一出皆大欢喜的《金玉满堂》。
这时台上正在唱一出名叫《玉帘深》的戏,姚海棠记得这个故事的结局,最后女主角自尽在男主角怀里,自此男主角一生未娶,而且一生也没能忘记女主角。
“不知道谁点的这出,倒是很符合我的那点儿揣测。”姚海棠猜的,慧思公主大概就有可能是想这么干。在这宴会上不是允许带刀兵的,而且来赴宴席,也没谁会带把剑来。
戏快唱到尾声时,忽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非常细微地声音,在人声鼎沸里,旁人听没听着姚海棠不知道,但是她听得分外清楚。而且她猜那个人是慧思公主,看身形是个女子,而且现场离场的女着只有慧思公主一个人。
她看着穿着黑衣的慧思公主在屋檐上纵身一路跃过,也没开口说“有刺客”,只是静静地看着,看慧思公主到底怎么把她人生最后的这出戏演出来。
“海棠啊,刚才没见你笑,怎么这会儿悲生生的时候反而是笑了。”言夫人不解地看着姚海棠,姚海棠坐在她旁边的位子,往场中看时偶尔能看到姚海棠的面容,所以她才对姚海棠的表情这么清楚。
侧脸笑了笑,姚海棠说:“终归是戏,再悲惨也不如真实的生活残酷。”
言夫人以为她想起蒋先生来了,遂温言劝慰了几句,此时场中惊变,有人大叫了一声“有刺客”,姚海棠早就找准了方位只等着看戏了。
因为杜敬璋是嫡皇子,这会儿当然是坐在离皇帝、太后最近的地方,一听这一声喊就破帘而出,廷卫们自也是团团包围,一时间剑拔弩张。
“退下。”是皇帝的声音自帘内传了出来。
廷卫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让退下,但还是缓缓地退开一段距离,杜敬璋和诸皇子并没有退开。这时太后的声音从帘内传来:“慧思,不要一错再错。”
“太后眼睛果然毒,包成那样儿都能看出来。”姚海棠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
“黄泉路上一个人太孤单,父皇既然这么疼爱女儿,不如陪女儿这最后一程。”慧思公主倒也不否认,接着太后的话就这么说开了。
这下子场内炸开了锅,群臣不免互相以眼神交流着,这时谁也不敢随便乱说话。天子家事,谁在这时候开口谁就是傻子。没过多会儿,就有廷卫来疏散左右众人,待到廷卫来请姚海棠离开时,姚海棠说道:“今夜怎么没见太平院的人?”
“回姚姑娘,小的不知。”
退出现场,姚海棠当然不会就这么走,戏肉还在后头呢。纵身一跃特悠闲地坐在屋顶的主梁顶上,然后她就看见了太平院那些人,离她最近的是乔致安。
心中腹诽了两句,姚海棠看也不看乔致安一眼,反倒是和太平院的黑衣人们点头打了个招呼,众人这时埋伏着,谁也没出声。姚海棠的气息掩藏得比谁都好,乔致安看了几眼,就冲身边的人摇头示意不要动。
这时场院中间,皇帝已经站了出来,慧思公主手里的剑指向皇帝,只要轻轻拉上一道,慧思公主就能如愿和皇帝一块儿共赴黄泉。皇子们围在旁边,都出言相劝,但是慧思公主却冷声喝住了他们:“闭嘴。”
说罢,剑尖一挑眼看着剑刃就往皇帝的脖子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