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就听见紫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要是从前,都是旁人捧着我们,哪有看人脸色的时候……”叶子衿何尝没有心理落差,然而她素来不是自怨自艾之人,闻言也不过笑了笑,“冥冥中自有天意,我们到了这庄子上,或许是上苍的别样安排也未可知。”
紫苑也就不再说话了。
叶子衿担心的却是紫苏的病情。
如果当真是瘟疫,那极有可能,在这庄子上,曾经和紫苏接触过的人,都会感染上瘟疫。其中,也包括和她朝夕相处的自己。这么多人,若是一下子都染上了瘟疫,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最关键的是,若黑护子真有治疗瘟疫的效果,这么多人,每人至少也要花费五百两,自己一时间,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多银子。可若是不肯花钱治病,这庄子上一个人染上,一大批人都难以幸免于难。
更何况,是否买得到黑护子,也是两说。
在这种瘟疫袭来的时刻,像黑护子这种救命良药,只怕是被人哄抢一空,就是还有剩下的,价钱也该不低。若是紫苏一个人,叶子衿尚且可以负担,可若是一批人,那可就叫人头疼了。
与人方便,也是与自己方便。叶子衿深知,自己身边,只要有一人染上,自己就难逃厄运。说不准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染上了瘟疫,只是还未发作,没有感觉罢了。这样想一想,背脊骨都隐隐发寒,当真是觉得有些头疼起来。
宋妈妈原本在外看着庄子上的人下地,远远的看见郎中打扮的人从宅院里出来,惊了一跳,也顾不上许多,立刻从田间地头一路小跑,回到了院子,遇见小丫头,便劈头盖脸的问:“谁病了?”
那小丫头忙说道:“是紫苏姐姐,说是身子不舒服,小姐便让人请了郎中来看。”宋妈妈听说不是叶子衿,暗暗松了一口气,然而心里还是生出了几分警觉之意,忙撩开帘子走了进来。
见到叶子衿安安稳稳的坐在窗前,便上前低声问:“紫苏可还好?”叶子衿蹙着眉,看了她一眼,附耳低语:“是瘟疫。”宋妈妈震惊不已,沉默了好一阵,才问:“可还有救?”叶子衿微微颔首,“那郎中说有救,只是要用一味药,叫做黑护子。”
“既然有救,那我立刻派人去寻这药。”宋妈妈说着,又问:“您看,我们要不要多买些,也防备着些。”叶子衿苦笑了笑,“一味药要五百两银子,只怕是买不了多少。”宋妈妈一怔,嘴角嗡了嗡,才说道:“一时间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紫苏在屏风后,听得分明。她跟着叶子衿一路到了苏州,自然知道她的苦处,凄然一笑,说道:“小姐有心了。今日我得了这病,承蒙小姐不嫌弃,还一门心思的为我着想,只是我命中合该有此一劫。”
也不敢绕出屏风,生怕传给了旁人,跪下身去,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服侍了小姐这些年,我没有别的想头了。只是我从小父母双亡,唯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妹妹,我这一去,她就没有了依托,只盼着小姐您能看在昔日我服侍您一场的份上,能在这庄子上给她一份差事,我九泉之下,也不敢忘记,来生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情……”
听着她近乎是遗言的话语,叶子衿心里一酸,几乎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