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童平日里也不和人往来么?”叶子衿继续问了句。
冯显媳妇直摇头,“从来不和人多说话,村子上的人见着那孩子清秀可人,不免多问上几句,那小童也总是默默垂着头不说话。时间久了,大家也不再刻意去逗弄他,不过病着时,去求见一番罢了。”
主子下人都是沉默寡言的,倒也真是少见。
冯显媳妇笑了笑,“虽说如此,可我们这一块的人,对楚大夫一向视若神明,只要他说过的话,大家都一定会听从。只是这村子上也没有旁的东西,有的人略表心意,想要送些新鲜果菜给他,也总是被拒绝。也有些人家的女儿到了年岁上,有心配给他,他更是一声不吭,那神色较往常却又冷了三分……”
一座村子里,能有这样一个人物,只怕也未寂寥的日子增色不少。
“可惜楚大夫昨儿个才回来的。”冯显媳妇黯然叹息,“要不然也不会死这么多人了……”叶子衿就想到了方才紫苑无意识下对楚大夫的一句质疑。难怪过了那么久他也不过淡淡嗯了一声,原来一直以来,他的医术,就无人怀疑过。
几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回到了宅院。
若不是惦记着紫苏的病情,叶子衿倒真有心深问下去。
果真是青春年少时,对于神秘的人或事,有着超乎寻常的旺盛的好奇心。
叶子衿再如何,也不过是十三岁的少女,豆蔻梢头二月初。
然而又唯恐再问下去,会露出马脚,也就淡淡回了句:“这样啊——”冯显媳妇似乎对楚大夫了解也不深,见着叶子衿打住了话头没有再说下去,也就不再多说。却见迎面紫苑急急忙忙迎了上来,“小姐,黑护子可有了?”
叶子衿微微颔首,朝着后头使了个眼色。
冯显媳妇慌忙将背篓放下来,笑道:“还带着泥土呢,若是种下去,只怕还能活上些日子。”紫苑就双手合十,朝东叹道:“谢天谢地,紫苏可算是有救了!”叶子衿心中倒也欢喜,轻轻拈起一株黑护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墨绿色的茎叶,叶子和形状如花瓣一般,整整一株,没有一丝杂色。
就如同翡翠一般。
紫苑也拿起了一株,喜道:“这可真是好看!”叶子衿笑了笑,细细看着那黑护子,突然发现一件很严峻的事情。那就是,她不知道,这黑护子,该如何用。虽说有了药材,可到底要怎样,却一无所知。
紫苑显然也是想到了此事,不多时就抬起头来,望着叶子衿,“小姐,这药是要煎还是煮?”叶子衿不由抚额,这事问她,她又如何得知?下意识的,她就想到了楚大夫,不假思索的转头吩咐冯显媳妇:“再去请楚大夫过来一趟!”
冯显媳妇应了一声,在衣襟上搓了搓手,将满手的泥巴搓了下去,急急忙忙朝着门口奔去。叶子衿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竟然如此疏忽!”也不知是在说自己,还是说紫苑。
紫苑讪讪然笑了笑,“刚刚楚大夫在时,也没有好好问得,满心都是黑护子何时会到……”叶子衿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明明在窗下听着,却还是忘了这一茬。现如今手里攥着黑护子,心里踏实了许多。
“也不知黑护子有这等功效,而这附近的村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对于它的效用,却一无所知。”紫苑眉头拧了拧,似乎在为那些死于瘟疫的人叹息。“这很好解释。”叶子衿微微叹了口气,“大概是无钱请大夫,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了。而如楚大夫这等不受银钱的人,普天下,也不过仅此一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