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繁花(二)(1 / 2)

第一百五十四章 繁花(二)

一阵阵疼痛,将叶子衿淹没。

宋宁默的容颜,在眼前晃来晃去,渐渐看不真切。

叶子衿仍是微微的笑,“宁默……”宋宁默只觉心死了一般,一把扔下马鞭,将她紧紧抱住,脸贴着她的,声音颤抖:“子衿,我带你去找夕暮,他一定有办法救你的。”叶子衿下意识的便想阻拦。

今日是楚夕暮登基的日子,怎么能为着自己……

只是还未等她说话,剧痛袭来,禁不住又咳了一声,下巴顿觉湿漉漉一片。叶子衿的呼吸渐渐微弱了下去,只是反反复复轻唤他的名字:“宁默……宁默……”宋宁默姣好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再也顾不得许多,从马上一跃而下。

多年练就的轻功,总算是没有辜负了他。所有的隐藏,韬光养晦,都见鬼去吧

若是救不了怀中的她,这一世,又有何意

宋宁默再也没有了任何想头。

习惯热闹只需要须臾,可回到寂寞,却要漫长漫长的时光。宋宁默身边,已经习惯了有她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若是有朝一日要生生将她舍去,倒不如携手下黄泉。哪怕是地狱,哪怕是刀山火海,总算有一个伴,不至于孤零零。

叶子衿意识渐渐朦胧,只听的耳边呼呼的风声,却再也没有了颠簸之感。就好像是一只鸟儿,在自由自在的飞翔。这种感觉,以前还从来不曾有过。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刹那间,愧疚,懊悔,心痛将她层层包裹。

若是自己早料到如此,早做准备,何至于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原本有些话,或许此生都不会说出来的。可是此时,在死亡的余晖中,她却无所畏惧了。“宁默……”她轻轻唤他,“宁墨……”“我在。”宋宁默一遍遍应着她,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宁默……”叶子衿轻轻的笑,“不要忘了我,好不好?”

宋宁默身子猛地一颤。

“我活了这么久,遇见你才是最开心的。”叶子衿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若是我死了,你也不要忘了我,好不好?”“说什么傻话”有什么东西自他眼眶涌出,模糊了视线,“你再说这样的傻话,我可恼了”

只是叶子衿,再也听不见了。

原本紧紧攥着她衣襟的手,就此滑落了下去。紧闭的双眼,掩去了眸光。

刹那间,宋宁默只觉天昏地暗,硬生生住了脚,一遍遍的呼唤:“子衿?子衿?子衿”这青雀大街上,人来人往,见着如斯景象,无人不侧目看上几眼。宋宁默再也按捺不住,用尽浑身力气,发足狂奔。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才远远的瞥见了天子的车驾。宋宁默顿觉看见了希望,脚下更快,那些侍卫们尚来不及反应,便觉头顶有一道天青色的身影飘过。而后,宋宁默抱着叶子衿,稳稳的落在了车驾之上。

楚夕暮本以为是刺客,已拔出了长剑欲起,见了是他,微微一愣,“怎么?”宋宁默也顾不得众目睽睽,将叶子衿横放在了车驾上,“子衿受伤了,你快看看”楚夕暮心中一紧,只瞟了一眼,脸色大变。

两个人的身上,全是斑斑血迹。而叶子衿唇角,还有着不曾干涸的潮红。

再也顾不得许多,蹲下身子便捏住了她的手腕,见她手腕也磨破了皮,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尚有不知情的侍卫握着长矛刀剑拥了上来,宋宁默正心烦意乱着,一挥衣袖便将那长矛刀剑卷了下去,乒乒乓乓一阵响。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晋王府的二公子”楚夕暮的随身太监虽说也在云里雾里,可眼见着楚夕暮和宋宁默两个人脸色都十分严峻,急急忙忙喝止住了侍卫。楚夕暮细细诊脉,脸色越来越难看。

宋宁默紧张的望着他,待他松开了手,忙问:“怎样?”“怕是不大好。”楚夕暮摇了摇头,“我随身没带医箱,你叫人到宫中将医箱取出来,我们再从长计议。”楚夕暮额头沁出了一层细汗,只手握拳放在嘴边,吹了个口哨,“艾叶,去宫中将皇上的医箱取过来”

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尚不知发生了何事。

楚夕暮顺手抱着叶子衿进了车中,放下了车帘。宋宁默紧随其后,一瞬不瞬的凝视着叶子衿惨白的面庞,心痛如绞。楚夕暮又细细诊视了一回,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好在没伤到心脉。”

“那是不是有救?”宋宁默黯淡的眼中又燃起了希望,急急忙忙问:“要多久会好?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楚夕暮只是摇头,“一切还看以后。”宋宁默神色又黯了下去,抓着叶子衿的手,双目赤红:“夕暮,我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我求你,无论如何,你也要救他。”

楚夕暮眉头微蹙,“不用你求,我散尽这一世所学,也要救她。”外头的太监却着了急,眼见着天子迟迟不出来,忍不住在外提醒:“皇上,文武百官,都还等着呢”“让他们等”楚夕暮冷冷说道:“你告诉他们,只要朕决定的时辰,就是吉时,误不了”

那太监几时见过他如此失控,忙住了口,不再多言,又命小太监去宗庙通报一声。过了小半个时辰,艾叶才送来了医箱。宋宁默如得至宝,慌忙将医箱打开,递到了楚夕暮手中。楚夕暮这一生自跟随神医学医以来,不知见过多少病人,再危急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见过,却万万没有此刻这样焦灼不安。

握着银针的手,微微的颤。闭上眼,等心中的悸动渐渐平息,才缓缓睁开了眼,果断的说道:“脱衣服”宋宁默不敢耽搁,忙将叶子衿的比甲,连带着褙子一起褪下,只余下雪白的中衣,见楚夕暮仍然没有下手的趋势,又忙将中衣褪了下去。

“脱到只剩下肚兜”楚夕暮冷眼看他,“这时候了,还用讲究男女之别?”宋宁默顿时语凝,只得轻轻将****自肩头挑开,只余下嫩鹅黄色的肚兜,上头绣着几支并蒂莲。似乎是生怕被别人瞧见,宋宁默身子朝前挪了挪,将叶子衿整个身子遮住。

若不是危急关头,怕是此刻楚夕暮便要笑出声来。

谁知道宋宁默看起来万事不关心的人,偏偏是个大醋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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