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让东林派系的官员俯首认罪,只有让他们忘记他们还有对手,忘记他们头顶上还有一片朗朗青天,一旦他们忘乎所以,就是他们覆灭的时候。自本朝之后,朕不希望这世间还有党争二字,更不希望朕的继位者再受到这样的挟制。”淳庆帝在朝会散去后这么跟萧梁说道。
萧梁点头,没有多言语。
这会儿萧庆之则正好玉璧商量着他们的婚事,本来不该两人自己商量,可就萧庆之方便天天进宫来,不让他来商量还能让谁来商量。一会儿萧庆之问聘礼单子上的可足,一会又问嫁仪可得体,一会儿又问金银首饰,头面嫁衣是不是合心意。
问到后来,她都烦了,萧庆之还兴致高涨:“这几家的玉雕不错,你看哪家的样式更合眼。”
“随便挑一家就行了,我看着哪家都是京里的老字号,不会有什么太大差别。还有,不用准备这么多吧,我刚才算了算起码有几十箱了。怎么阿爹阿娘准备的嫁妆也让你拿来问我,不该是我出宫去和阿爹阿娘商量吗?”只怪陈氏夫妇对萧庆之太满意,现在看女婿比女儿还喜欢。
“省得你总进进出出,快些看看,别总看向旁处。”萧庆之有时候也要咂舌,陈家算不得大富之家,虽薄有些资产,但这么给女儿送嫁妆的真不多见。不过据说陈州风俗历来如此,就算萧庆之说太多,陈氏夫妇也不会理会,只更加往多了添。
翻来翻去看了几眼后,玉璧双手一摊说:“都很好,我都很满意,这样就不用再看了吧。”
抽回单子,萧庆之轻拍她一下说:“这也是在给你做脸面,想弟妹嫁过来时,光是珠宝首饰金银布匹就有一百多抬,加上田产地契和两条街面上的铺子,那才叫多。你这轻轻省省的,还不知足,还嫌多。”
听着这话不怎么是味儿,玉璧瞪着他道:“你的意思是嫌我嫁妆少了?”
“什么话都往歪处听,这是告诉你,你得庆幸自己不是生长在那样的人家,要不就你这性子,早累趴下了。”萧庆之把单子折起放回袖袋里,他实在觉得跟玉璧谈这个不是很明智:“没多少日子让你清闲了,看你这痴样,是不是没注意到舒公公调走了。”
“啊……调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今天吗?”玉璧真没工夫去关注,再说一般她不去找舒公公,舒公公也不太来找她,舒公公和她上下级关系早就不怎么严明了。
凭着萧庆之对淳庆帝和宫中众多关系的了解,萧庆之早就得出了结论,只是没想到玉璧这么迟钝:“不久之前便说过,陛下会提一提你的份位,如今想来,陈公公要高升,舒公公又调走了,看来陛下要让你掌管御茶房。”
这个答案,玉璧倒不觉得惊喜,也不算太意外,只要不给她安个太吓人的岗位,她都会淡定地接受。其实她还挺得瑟的,因为她现在也能说一句牛气冲天的话了——咱上边有人:“御茶房也算个轻省的去处,只要不是内宫,都是可以接受的。”
其实,她最近已经觉得有些暗流汹涌了,从春妮儿的态度,到一众小宫女或羡慕或妒忌的眼神,再到那些背着她私下传的谣言。只是她对这些不是很在乎,加上自己行走范围小,又经常在淳庆帝身边,所以暂时还算安全。
不过,她明白,她不能一直靠着淳庆帝来狐假虎威,这样迟早会被掀了皮儿抽下深渊。
说白一天,她陈玉璧现在就是个犯了众怒的,得到了别人想得到的,走了别人走不了的运,让人眼红不说,还招人惦记。
午后,去凤藻宫递茶单,皇后拉着她说了会儿话,又指着身边的几位公主与她一一见了,然后说道:“子云与弘承亲如兄弟,玉璧是子云的妻子,自然也不是外人,你们之间要多加亲近才是。”
皇后有两个女儿,嫡长顾白亭,嫡次顾白池,长女十九岁已经嫁人,次女才十三,比玉璧还小着两岁,这时正是喜欢和同龄人一块玩的时候。顾白池又是个爽朗的性子,没多久就和玉璧说开了。
没过几日,顾白池来找她,就跟她提起了皇后拟文的事:“玉璧姐姐,恭喜你了,一品尚令耶,母后说,玉璧姐姐是本朝第五位尚令。前几位可都是白发苍苍了才得了这荣耀,玉璧姐姐好生了得,只比我大两岁就是一品内职。”
这就是个名誉董事长,荣誉市名一类的奖赏,正经一步步升上去的,只能做到三品,所以玉璧压根不觉得这是多么了不得的荣耀。不过,有一件事儿她明白,那就是日后她可以可劲儿“为难”某些人,毕竟荣誉奖赏也是实打实的品阶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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