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夏中,处处无遮挡的阳光四处照得雪白,此时正是燕子塘赏荷花的好时节。吴州每到这时候都有诗会,三人成集,十人成会,连萧庆之都不时要接到几张帖子,是吴州府当地的士子们相请,不过萧庆之应得少,主要是他确实忙。
顶着大太阳往吴州府衙里赶,萧庆之觉得自己最近做的事已经差不多了,再多做一点陛下就会发觉,所以他很老实地收了手,安安稳稳地处理起政务了:“杨经历,怎么也不骑马?”
“回大人,天儿不好,马也着了暑气,这不只好自个儿动动腿了。”杨绶说罢走近了萧庆之,与萧庆之错开前后脚一道往府衙走去:“大人,官办酒坊今年包了吴州几家果园的果子,市面上果子倒做起价来了,连带着米粮油盐都涨了些。大人您看,这几天是不是发个告示平抑物价,再这样下去得出乱子。”
官办酒坊包果园的果子那跟玉璧有关系,官办酒坊要经营果酒,当然以江南为上上选。没想到,因为这个倒做起市面上货物的价格来,萧庆之还能怎么着,相辙给自家小玉璧平事儿呗:“哪家涨得最大把哪家请到衙门来喝一下午茶,管保当天见效,次日再去发告示,这事便能平定下来。”
“是。”
萧庆之觉得,以后得回家跟玉璧说说,别再弄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来了,好好在杏花楼泡泡茶不行么。
被惦记的玉璧这会儿正无聊地望天,琢磨自己该干点什么,除了茶馆,身为官员女眷她什么都不能做。可是茶馆真的很没意思呀,无聊到骨子里了都,喝茶的都是些文人墨客,大抵清清雅雅的,现在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是谁的场子,更加不可能放肆了,害得好每天连热闹都看不着。
“夫人。”
“俭书,你不是在下面会账吗?”
“刚刚得到消息,薛姑娘在东宫不省人事,有御史言官参了本子上去,陛下大怒,太子已经被禁足东宫。原本拟好的行程也搁下了,只怕这回不得善了,我得赶紧去把消息送给侯爷,夫人您待在这里别外出。”俭书说完都不等玉璧回话就转身走了,看起来这回事真的闹得非常大。
乍一听薛姑娘,玉璧还没意识到是薛甘霖,等说到太子她就明白过来了:“怎么会这样,太子不像是那种喜欢把人往死里虐的主啊,难道……难道是太子妃。这下好了,前几天才说陛下有移交权力的准备了,看着是要把太子往英明君主培养了,这事儿一出,事儿玄了。”
俭书到衙门把话跟萧庆之一说,萧庆之直接就坐不住了,二话不说就要翻身上马回京城。但是很快他冷静下来,消息从京城到这里,就算是用信鸽传来的,他回京城的路途日夜兼程也得三天,他赶不上:“这是陛下最厌恶的事,肯定不是太子殿下动的手,但殿下连自个儿后院都管不了,陛下必是大感失望,甚至心中生了厌恶之心。太子殿下怎会如此糊涂,太子妃怎能如此愚蠢。”
才被人骂完愚蠢不久,倒没想到还有机会把这俩字还回去,但萧庆之宁愿这俩字还不回去。大位纷争,有太子都是一场血海刀山的争夺,倘若太子失了淳庆帝的欢心,失了群臣心目中仁孝节义的评价,只怕其他几位蹦得更欢。
水越浑,对萧庆之来说,越不利脱身,眼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主动掺和到这趟浑水里去,最好把水撑得更加浑浊。
“俭书,你回去叫玉璧收拾一下,我们晚饭后走水路回京师。”
萧庆之预备好了,回京让淳庆帝骂个狗血淋头,然后狠狠替太子求情。凭着他和太子的情谊,再怎么求情都不为过,求情到淳庆帝认为他以情误事为止。
须知,淳庆帝最不屑感情用事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