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久,萧庆之挟着几本书回来,看到谢春江明显一愣:“潮生几时来的?”
“今天刚到,正和玉璧说起,子云兄呐,你一定要赶紧想好名字啊,千万不能让玉璧来取。”有鉴于玉璧刚才提过萧樟萧柿之类的恐怖名字,谢春江觉得应该提醒一下,而且谢春江这会儿特感谢自己姓谢,姓萧真的不好取名字。
“嗯?”萧庆之心说我儿子谁取名字跟你关系不大吧!
谢春江说:“如果你不想让你儿子叫萧柿或萧樟的话,早做打算吧。”
一听,萧庆之果然认同了,萧柿……也就玉璧能想得出来:“胡闹什么,宫里八成会赐下名字来,你别操心了。潮生,我听说了令尊和令堂的事,你这回来是有什么打算吗?”
听着萧庆之这句话,谢春江莫名的心里一阵黯然。想想,自己叫什么姓什么,跟亲生父亲一点关系没有,反观萧庆之,名字和字都是淳庆帝取的,连孩子的名字将来都会由淳庆帝来取。亲儿子不如亲近的臣子,谢春江不免有些不是滋味:“要回该属于谢家的东西,传给真正的谢家人。”
谢春江还有叔伯兄弟,所以他才有这么一说。
“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只管说。”萧庆之看着谢春江,这简直是世上的另一个自己,只是年少时的际遇略有不同而已。
“没什么,该怎么做我有想法了。”
到第二天快吃午饭的时候,玉璧和萧庆之才知道谢春江所谓的有想法了是怎么样一个想法,他居然直叩宫门,上表喊冤。这可是接了状子先挨几十板子,不论生死,再行开审“御前听审”。
除非有不世的冤屈,否则没人会这么干,当朝已有近百年,也没见有谁直接叩宫门去喊冤。打死了算谁的,打个半死不活算谁的,打残了打伤了又算谁的,全算自个儿的。当然,谢春江事先就打好了算盘,他算死了淳庆帝不会看着他就这么被打咽气了,亲生儿子让自家侍卫打死,这样的事淳庆帝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陛下,有位从吴州来的谢举人叩朱门上表喊冤,宫门外的侍卫正在请刑罚。”苏德盛把谢春江写的“血”书呈到御案前,所谓的血书只是种说法,多半是红颜料,不会真的这么血腥。御笔才能朱批,上表喊冤用染料颜料,和朱砂的颜色是有区别的。
谢?淳庆帝接过冤状一看,差点没气出毛病来:“快,快去宫门外让他们别下板子。”
“陛下,这……”
叩朱门不下板子是绝对不可能的事,特例一开以后就不好管了,淳庆帝心里明白,又说道:“不能把人打伤了,这是……是子云的挚交好友,才学极好。”
其实,如果谢春江能事先跟萧庆之说,萧庆之肯定会让他一下都不用挨,直接拎着状纸告到御前,哪用得着叩朱门。一旦到了御前,不是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谢春江想做什么啊,他傻了吗,那打下去还有活头。庆之,你能不能跟他们商量商量,别把人打坏了。”玉璧心说,要是真打死打残了,倒霉的就不知道是谁了。
但是,萧庆之却看着正在挨板子的谢春江,忽然明白了谢春江的意思,这是在用他满身伤痕,告诉宫里的陛下,打我捱了,罪我受了,生恩还清,就别再想着认亲这样的美事:“不会,苏公公出来了,板子的声儿比刚才还响,但潮生喊疼的声音却小多了。”
“这还能放水的。”
“你昨天是不是跟潮生说了,他的身世已早已经被撞破了。”萧庆之想着只有这一个可能。
玉璧点点头,这下才明白,昨天谢春江来之前就已经打定了主意,他这是来跟她求定心丸。翩翩书生,浊世佳公子,就这么堕落了,果然他们老顾家的人骨子里都冒着黑水儿:“他到底想干什么?”
“告诉陛下,您的臣子,正在用种种方法迫害您的子民,而您的子民里,正有像潮生这样随时能被人玩死的亲儿子!”萧庆之拍拍玉璧的肩说:“走吧,我们也进去瞧瞧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