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冒险者正义舞曲的鲜血(据说那是充满神圣力量的血),葬礼霉菌被遏止住了,灰烬旷野也被逐渐净化。但这弥补不了死者家属的伤痛。为防止尸体成为葬礼霉菌的温床,死者必须火葬,骨灰还要被投进大海。连一块墓碑都没有,让家属如何凭吊逝者呢?于是,在越来越多冒险者欣赏白骨暴君的今天,原住民们加倍地痛恨死灵生物,参军人数竟然不减反增。
这不只是军部的机会,同时也是教廷的机会。[]
在亚斯坦特的首都,正义舞曲面带微笑地走在道路上,而无数居民对他行礼。虽然这位冒险者面色红润,但据某些见多识广的人说,正义舞曲每一滴“神圣之血”都消耗他过往积攒的战斗经验,连带着使他的实力下滑。在这个实力至上、强者为尊的世界,能够牺牲自己的实力、拯救大众的人实在是凤毛麟角。正因如此,民众们对他的好感度几乎上升至顶点,狂热地希望能为他做事。虽然走到哪儿都能以低价补充药水或修理装备,但正义舞曲还是固执地以原价交易,更值得尊敬。
大家都知道这位冒险者品性崇高,不重视金钱,便更感叹其为真正的圣徒。平民中掀起信教的热潮,一间间教堂在亚斯坦特被建起。一时之间,连之前神憎鬼厌的铁蹄骑士团也沾了光,形象挽回不少。虽然其团长琼尼残忍粗暴,但他的出发点也是为了对付万恶的死灵生物,不是吗?所以,这确实是教廷发展信众的好机会。
不过,在贵族和官员圈子中,对正义舞曲的风评一般般,甚至还有些恶劣,原因就是正义舞曲曾说过的一句话:“人人生而平等,每个人都有活着享受幸福的权力。”虽然亚斯坦特在多年的学术氛围中被熏陶得比较开明,但等级制度仍然不可逾越,贵族比起平民还是有不少优势的。有些自视甚高的贵族真心觉得,“神圣之血”没必要连平民都惠及,应优先照顾血统高贵的人。对此,正义舞曲的回答是:“正因为对每个人都给予平等的救赎机会,才能被称作‘神圣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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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亚斯坦特的另一个城市。
院落里,铁蹄骑士团的团长琼尼正默默演练战技,其余团员在两边旁观。他一招一式地做出种种可笑、生硬的动作,却乐此不疲。只有团员们才知道,当这套
+动作连贯地运用在实战中时,就是杀人的最快捷方法。在油灯的光亮下,众人的影子随风微颤。
打完一套武技后,琼尼稍稍调整呼吸,又开始演练。这一回,他的锤杖化为一道灰色光带,就像半融不融似的。团员们的眼神都热切起来,因为这种武技的精粹正是前奥尔奎拉王国守护英雄的独门战技【曲影】,多少人毕生难得一见,随着该英雄的陨落更是成为绝响。团长与对方一战,从身体到心灵都对这招有了深刻领悟,这才能模仿出三成的威力,让它重现世间。
“你就像一块海绵。你疯狂地汲取知识,不过很可惜,从我这儿是学不到战技的吧,毕竟我是个弓箭手。”等琼尼放下锤杖,靠坐在门边的俊美男子笑道。“雅人”奥利弗?奎恩,亚斯坦特守护英雄的学生,战力不逊色琼尼。他衣着虽然随便,但却有种与别不同的洒脱,让他的这身衣服也忽然好看起来。
听了奥利弗的话后,琼尼用力摩挲一下前额,然后挺身,左手平举,右臂往后曲起,拉开一张无形的大弓!他双目直射白光,气势都浓缩在意念中的那个箭镞上,那儿是如此灼热,简直要将空气都烧出一个点来!当他缓缓松弦时,不止一个人听见了弓身的嘎嘎声,仔细辨认,那却是自他骨节间发出的。
放下虚构的长弓后,琼尼耷拉眼皮,依旧变得木讷呆板,道:“你说得没错,我不懂射箭。”
“已经,嗯,已经够好了。”奥利弗笑着摇摇头,顿了一下,叹道:“你的学习能力真的前所未见,竟然懂得把‘有张有弛’与射箭结合在一起,加深体会。如果说你是一个弓箭手,那我绝不会对此感到意外,可是,你是一个骑士啊。”
对这句赞美,琼尼依旧不置可否,只是对团员道:“凡人们,各自回房间冥想。”很快的,院子里只剩下他与奥利弗两人。他问:“说吧,为什么你态度忽然变了?是你老师的意思?”
“和我老师无关。”奥利弗右手食指和中指捻着铁扳指,随意接话,然后一怔,眼里多了一抹冷意:“虽然我尊敬我的老师,但我也有自己的判断力。”
琼尼死盯着对方的脸,道:“判断力?我可看不出来。”
“你真惹人讨厌,琼尼。”奥利弗别过脸去。在微光中,他的侧脸就像一个精致的艺术品,于展台上放射神秘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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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斯坦特的前线军营里、某个房间中,这儿很奢侈地点起了壁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