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最后一天,蜀北的天空依旧阳光灿烂!然而,张左耀的内心却久久无法平复,猜测到是一回事,真正知晓又是另一回事。就在今天,朝廷以密令的方式通知各镇节度使、州刺史级别的官员,蜀王甍逝,监国皇子昶即将承继大统。当然,说是密诏,其实,这个消息已经从许多渠道流入了民间,如同一朵乌云飘入蜀国。
蜀王一死,诸位皇子兵锋犀利,满朝朝臣尔虞我诈自然不可避免,再往下呢,各方中间势力需要擦亮眼睛观望,选择队伍!最后,蜀中百姓的心咯噔咯噔直跳,一朝天子一朝臣,孟知祥廉政亲民,安抚了蜀中数十年,他这一去,天知道下一位帝王会是什么表现。一切的一切,将空气压缩的极其稀薄,让人呼吸不畅。
“呜!!!”
萧杀的军营,传出低低的哭泣声显得格外唐突,这是张左耀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派人详细探查,得知,有人感伤于一国之主的离去,从而心有戚戚然,而更多的人,张左耀在他们脸上看到了迷茫,看到了他们对未来蜀国命运的担忧,而张作耀自己,则是又一次的摇头叹息,自己始终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似乎,他还是不能完全理解皇权与天命的伦理观。
七月初四,早已奉命停止一切军事行动的蜀北大军,总算接到了朝廷的讣告,孟知祥谥号文武圣德英烈明孝皇帝,庙号高祖,葬和陵!后来,张左耀才想起一件极为有意思的事,自己的穿越改变了很多事,却没影响到孟知祥的身体,生老病死的轮回似乎早已注定。
“写好了?”处理完日常军务,张左耀伸伸胳膊询问起来。
而在他的下首,是一个年约四十的文官,雄武军军前掌书记刘函,说起来官不小,不过,说是武夫当道并不为过,军中这些文人的地位并不高,哪怕是张左耀的军中也是如此,听了张左耀的问话,刘函快步呈递上一封信函:“写好了,请都使过目!”
“算了,我就不看了,刘司马直接派人表送张部署的陈仓大营吧!”张左耀摇摇头,似乎对信函并没有什么兴趣。
“是!”刘函埋着头,声音有些低沉,十分失望,立了一下,他收起信函转身准备离去,背影有些落寞。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张左耀的眼,他也知道为什么,难得有机会在自己上司面前表现一番,刘函显然干得十分卖力,结果,自己连看的兴趣都没有,其实刘函又那里知道,张左耀本就是很欣赏他这样默默实干型人才,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重用,想了想,张左耀张口叫住了刘函:“等等!”
“都使还有何吩咐?”刘函转身抱拳有些疑惑的询问。
“老刘啊,你来雄武军任书记官时日也不短了吧?”十分无聊的提问,显然,张左耀不知道和这个准心腹说点什么。
“嗯?”刘函一愣,不知张左耀何意,但他还是习惯性的回答起来:“刘大是都使入成州时入军做主簿,算下来,一年有余。”
“呵呵,那也是老部下了!”松松眉毛,张左耀其实自己都忘记了:“来,坐吧,咱们聊聊!”
“是!”刘函很恭敬。
轻笑了一声,张左耀决定还是从工作谈起:“军中掌书记,掌起草朝觐、聘问、慰荐、祭(示巳)、祈祝等等事宜的文告,兼传达升绌之文令。原本你该是军中一个定职,我却将你划入了后勤部王福手下!对此,你一定很难过、也很不解吧!”
刘函话听了一半,举目望向张左耀,显得格外激动,而听张左耀问到最后一句,他更是泪眼婆娑,这让张左耀有些不自在,还好,即便是文官,毕竟跟军中老爷们打诨了这么久,很快,刘函恢复过来起身,十分慎重的对张左耀拜了一礼:“回都使。哎,不满都使,刚开始,刘大却是很疑虑,军中各职,乃是经历先贤考究验证而来,而都使之令,却几乎等同弃了这些!不曾想,后勤诸事,王福将军处理得井井有条,又因各部钱粮调度简便了,我这个文书总管事情不耽误,执笔却比以前简化许多,自然事半功倍,不得不佩服都使之治军韬略可比汉之韩信、卫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