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一点,以前是没有办法用钱换取粮草,毕竟无论哪个城池的官军都不会放自己的人进城,无论你是购粮还是逛窑子,而此刻,一旦陈村正那里行得通,自己就能解决粮草问题,只不过,自己需要弄钱!那里弄?自然还是那句话:抢契丹人!
契丹人的财物从那里来,从汉家百姓那里,夺契丹人的却不能等同于抢了汉人了,只是,这抢钱多少有些不地道,但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或许贾刚自己都没有发现,当初他只是默认这点,而此刻,贾刚只是觉得不当,却非不可!更重要的,是打北虏非但并不违背初衷,甚至是另一种形式的完成使命!环境确实可以改变思维的,只不过有时是在不经意间,慢慢促成的而已!
“传令下去,全军整备!咱们还打契丹人!不是截杀,而是突袭,上次孙老三马贵没打成,这次我亲自带队,一定能成!”
那一头贾刚绞尽脑汁的准备再和契丹人干一场,另一边,他的对手契丹人却毫无察觉享受着打草谷的快乐。而地点,则在一个名叫绳池的地方!这是一座古老却早已没落的小城池,地处河南府与河中的交界地!
从前,即便是生活在没落之中,世代居住在绳池的百姓们也没有像今天这样惶恐,这么不安!再残暴的军阀都没有杀绝自己百姓的意图,再凶猛的苛政也好过烧杀抢掠。是的,契丹人来了,来的突然,来的可怕,他们不需要理由便能举起屠刀,他们不需道理,便可收刮财物!
干燥的寒风肆虐,吹得大街上酒肆的飘旗噼啪作响,旗帜下,酒店的招牌已经掉了一角,嘎吱嘎吱摇晃不停,而与半垂的招牌一样摇晃的,还有酒肆的左侧大门,而他的右侧则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些碎屑证实他曾经存在过!透过门往里窥视,满目的狼藉已经不言而喻,破碎的木制家具随处可见,装酒的大瓮也早已体倒地,酒水洒了一地,其颜色却不是原本的清澈或浑浊,其中参着鲜红的颜色,那是血,人血!
酒店的老板早已倒在了柜台前没了气息,他四肢及其不合乎人体布局的扭曲着,显然硬生生被掰断了,整个身体则是匍匐在地,再仔细观察,会发现掌柜僵硬冰白的脸上一双大眼圆挣,牙冠紧咬,显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这个掌柜所表现的,除了痛苦,还有无比愤怒和不甘!顺着他脸的朝向望去,就会明白这一切是倒地是为什么,酒肆招呼客人的矮桌上血渍已经变黑,另一具尸体静静的摆在哪里,面朝上,四肢反垂于地,,令人窒息的是她全身赤裸,发髻松散,不必再形容这个汉家女子脸上最后的表情,更不用再言语她所经历的磨难,重要的只是,她是他的糟糠,她绝命于他的眼前!
许许多多的惨剧已经发生,也正在发生!就在这个小城的各个角落,而依旧苟且活着的人且称为人,他们只是用空洞的双眼面对满城的冤魂发呆,呼吸着弥漫着血腥的空气瑟瑟发抖!
制造这些惨剧的畜牲就集结在福宏庙前街,哪里是城市的中央,曾经初一十五赶集的地方,当然,此刻也是城中唯一还在喧嚣的地方。
“回来了吗?”松动着胡茬,一个正在整理长靴的契丹将军懒懒的询问手下。
“阿丹刺可能走得太远,还没有消息!”
皱皱眉头,这个身高八尺的草原人忍不住骂到:“这个野崽子,每次都这样,等他回来,我非抽他两鞭不可!”
这个契丹人叫高模翰,汉人或许不知道此人是什么人,但契丹人却对他十分敬畏的,官居北帐太相,新封大辽上将军!北帐指契丹本族衙门,对应的,则是契丹以汉人制度建立南衙!而上将军,则是此次契丹南下初期迎战石敬瑭时,耶律德光亲封,表彰高模翰数次出击借大胜北唐诸将,这么大来头,领着一千骑兵跑到绳池做什么?这事又回到了契丹皇帝耶律德光身上。
契丹人攻入潞州以后,耶律德光考虑良久,他觉得并非大举南下的好时机,于是,推说既然大局已定,天下已归晋,他不想南下大动干戈!晋帝石敬瑭居然傻乎乎的以为契丹人真心想将一个完好的河南府交到自己手上,自然开心万分,据说分兵时,石敬瑭与耶律德光还上演了一出相拥而泣,解袍相别的大戏码!
当然,为稳妥起见,耶律德光还是调拨了五千精锐骑兵交给石敬瑭,助他扫平北唐残余势力,上将军高模翰便是这五千契丹骑军的统兵将领!
也就是这时候,张左耀略带忐忑的送贾刚东去!
后来,石敬瑭领大军一路南下,势如破竹,这就来到了洛阳外围,这个时候,北唐已然是强弩之末,唯一让石敬瑭担心的,则是北唐皇帝,若是他铁了心逃走,说不好他能团结起外围几大集团,尤其是在这次战争中一点都没有动用的西部康福一伙人!这多少又会对大局造成影响,于是为避免节外生枝,石敬瑭拿出了手里的王牌,也就是从耶律德光手里借来的契丹精锐骑兵!
高模翰之所以会被契丹皇帝派楚来独自领军,是因为此人非但能打,在看待大局上很得力,很受耶律德光信任!果然,石敬瑭一提出困死北唐皇帝的难处在于迅速掐断他西逃的路线时,高模翰便欣然领军直奔绳池而来,这里是洛阳正西,也是出洛阳入长安的要道,比邻潼关!至于他只领了一千骑兵离队,则是因为他自信堵截的任务这些契丹精锐足以胜任,后来的结果也证明确实如此!
也就是这个时候,在邠州,贾刚拉扯出了流民保护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