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能为赵无忌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令他顺顺利利与贞珏公主大婚,欢欢喜喜与贞珏公主洞房。她给不了赵无忌幸福,从一开始她给他的就只有算计。
赵太后要求她为他所做的这些,比起他为她所付出的一切,是那么微不足道。
伍嬷嬷见林语婷很干脆的应承下来,这才笑着抽身离去。
蓦然转身,天已大亮了。林语婷行走在满目萧瑟的宫道上,不断有衣着喜庆的宫女、太监三三两两结伴而行。他们从手上拎着的提篮中取出栽剪精致,扎得精美异常的绢花挂在光秃秃的树枝上。
“这边,要挂那大红的,还有粉的,要喜气,要热闹,要张灯结彩,要蔚然壮观。”
按这个阵势与场院面,公主大婚不亚于皇帝大婚,贞珏公主是天耀帝唯一的妹妹,又是嫁到赵氏家族,连大婚的府邸太平馆也紧邻锦宫而建。
也难怪赵太后打发了身边的心腹人来盯嘱她,兹事体大,容不得丁点小儿女情长。可她又有什么脸去劝赵无忌欢欢喜喜跟贞珏公主大婚呢?
这不无异于是在他的伤口上掷把生盐,生生要疼死他么?看着他那样殇,看着他那样疼,那不也是生生要折磨死她么?生生要内疚死她么?
相见真如不见!
她是毫不犹豫应承了赵太后,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心底的苦,她其实,连见他的勇气都没有,她其实,连面对他都不能够。
纵使她想他想到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可她终究是情何以堪,无法面对啊!
她站在错综复杂的宫道上,层层冰挂、片片飞霜,阴沉沉的锦宫一望无垠。不是说岁月交叠,四季更替么?为什么重重锦宫,像是化不开的冬天,永远看不到冰雪消融。
她艰难的残喘着,在锦宫严寒的无底洞里,她不知道她身上那缕所剩无几的气息还能够挣扎多久。
会有阳光普照,会有春回大地的那一天么?眼前萧索的冬天什么时候才能够过去,所有痛苦的记忆什么时候才会被抚平!
“打哪里来?”
不知不觉她已回到锦仁宫,琳妃起了个大早,在宫女的掺扶下正在锦仁宫的梧桐树下跟主事的宫女好一阵比划。
林语婷连忙收起失魂落魄,恭敬的福了一福:“臣妾昨夜晕倒在南书房。”
“顺便就在皇上的南书房歇下了?”
琳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慢悠悠的走到林语婷跟前,拉着她的手一掐,压低着声音讽刺道:“有的时候,那起用烂的小伎俩还是挺管用的。”
她的声音透着尖酸与刻薄,林语婷只当她是恼她昨夜与天耀帝共寝,她正想以沉默避开她的挑衅,哪知,琳妃似乎并无放过她的意思,咄咄逼人道:
“你倒是说说看,你是灌了什么**汤,令皇上对你刮目相看的?”
“除了受尽凌辱,臣妾不曾懂得什么是**汤。”
眼前这个袅袅婷婷已经拥有了太多荣华富贵的女子,就这么不知足么?她明明知道,她林语婷是在什么样的情形下被册封为宝林的。
她明明知道,她无心于后宫,一切的一切左不过是寻一条出路。
非得要这么咄咄逼人,令人感到无比厌恶么?她并不是她的对手,更不是她的敌人,至少此刻,她们还有着共同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