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只是累赘――在对面的那群黑暗精灵刺客眼里,他罗文,分明就是个可以活动的障碍物,一把顶在努尔瑞拉背后的锥子!
尽管连罗文自己都不清楚,他们凭什么如此确定被挡住脚步的努尔瑞拉,不会捎带手的一刀劈了自己,难道,是因为人倒在地上的话,所占的地方更大?
……被轻视了么?
想他罗文,二十四岁,曾经羊鸣会的王牌打手,如今铜冠街的精英皮匠,前途无量的德鲁伊;在这群黑暗精灵眼中,居然被看做是和尸体差不多的东西,唯一有用的,竟是这身一百来斤的肉?!
“既然如此,就让你们看看一堆肉,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吧……”想到这里,罗文的眼神也变得狠厉。他咬着牙,向前边正和人打成一团努尔瑞拉扬声高喊道:“女人,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努尔瑞拉没理他――毕竟在身经百战的暗夜巡礼者看来,像这种在生死关头,被恐惧压垮了以至于做出奇怪举动的例子屡见不鲜;谁知道她不理睬,身后的声音反倒还没完没了起来:“这样下去不行!别看你现在还能一个打六个,但体力上的消耗肯定比他们大得多;什么时候你体力跟不上了,咱俩的下场就只能是一起完蛋……”
“白痴……”如此浅显的道理,努尔瑞拉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像这种无解的“事实”就算挑明,也不过是让对方的斗志更加旺盛而已,又有什么实际的作用了?
此时努尔瑞拉已经开始后悔,自己先前,为什么没顺手一刀将这个多嘴的家伙砍了;但问题是生死相搏,又哪能容得你有片刻的分心?
几乎是才一转念,对面的弯刀就劈进来了;尽管努尔瑞拉的反应极快,让这一刀,仅仅是擦肩而过,但那种毒液浸体的麻痒仍让她不得不暂时退到罗文身边,右手弯刀一沉,将刀柄末端的刺针扎到了自己大腿上。
那里面,是解毒药剂!
“看吧,我就说你一个人搞不定。”比挨刀更令努尔瑞拉难以接受的是――眼前这卑贱的男性,似乎并不明白他刚才的行为本身,就已经间接地帮了对手的大忙,还在那里恬不知耻地自说自话,“……所以!咱们必须得有战术,而这个战术就是暂时由我来牵制他们,而刀法更好的你,则趁着这个机会反击。”
对这种失心疯一般的所谓“战术”,努尔瑞拉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好冷下脸来斥道:“滚一边去!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牵制……”谁知道话才说了一半,就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大吼给打断了。
“啊啊啊啊――”吼声中,原本一直喋喋不休的男人竟突然把头一抱,直直地冲向了……对面刀影最盛的所在!
这一扑,绝对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即使经验再丰富的战士,也不可能想到在这种时候,居然会有人自己找死往一般刀网里钻。来不及收手的结果,就只能任刀锋砍在罗文身上,与他身上的链甲擦出耀眼的火花;同时也让原本密不透风的刀网,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漏洞――像这种再明显不过的破绽,努尔瑞拉要抓不住那可就枉称高手了。
于是刀芒闪过,蓝血乍现,闷哼中一支两边皆开出锯齿的长剑应声而飞。
当然造成这一切的罗文,也没落到什么好――毕竟他身上穿的是链甲而不是板甲,而卓尔刺客所用的兵器,也不是铁匠铺中十个银币买三把的样子货。
鲜血,沿着锁甲的网格不住地流淌下来,滴落在青石铺就的路面上,“啪啪”作响,不过和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比起来,罗文的声音,倒还算得上平静,甚至还带了点小小的兴奋。“原来……黑暗精灵的血是蓝的啊!”他好不容易,才扶着地面撑起了身形,两腿战战地对来到身边的努尔瑞拉说,“看到了吧?生为男人,就得说话算数,说拖住他们就拖住他们……”
对于罗文的论调,努尔瑞拉显然是不能接受的,尤其是“男人什么什么”。她冷哼一声,奚落道:“龙脉者了不起么?别说是‘巨魔血脉’,就算真正的巨魔,被砍了脑袋或者放光血也一样会死――还是说,你本来就活腻了?”
“活腻?别开玩笑了……我啊,可是一众兄弟中最为惜命的呢!知道大伙儿都管我叫什么吗?――胆小鬼罗文,逃兵罗文;背负着这样恶名都要活下去的我,不到非死不可的时候,谁他娘的会想死啊!”
罗文轻轻地摇晃着脑袋,也不知是在反驳,还是要甩去大量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做笔交易吧,女人!我知道你以前做过护卫,只要你答应替我保护两个人,我这一百多快二百斤肉就卖给你了……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