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这个问题,触及到了少女内心中某处不愿为人所知的禁忌,因此在接下去的时间里,她都只默默地走着,没有再开口和罗文说一句话。只是那闪动的双眸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熊熊燃烧。
于是罗文忽然明白了,真正心怀仇恨的,是这个看起来一脸娴静的少女。
当二人来到中庭的时候,晚宴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在中央的舞池中,尚有一些年轻的男女在那里随着音乐来回穿梭;而刚刚陪女儿跳完今晚第一支舞的加洛林先生,也迫不及待地,将女儿塞到身侧一位相貌、风度都不错的青年男子手中――他本人,却满头大汗地逃出了舞池。
想想也是,凭他那种圆滚滚的身材来跳这种对仪态、风度要求都相当高的交际舞,简直是一种不亚于酷刑的折磨。
“没错,就是那个在监狱里给我们带路的矮胖子。”一个清脆到宛如三角铁般铮鸣,声调却缺乏变化的女声在身后响了起来,“在地表上,这种跟灰矮人也似的身材还真不多见。”
“努尔瑞拉?”罗文有些诧异地回过头,正好看见款款向他走来的黑暗精灵。
当然在这种场合,努尔瑞拉不可能戴面具,更不会再穿平时那种制式的斗篷,而是换了一套相当朴素的晚装,朴素到整个上身,基本就是一前一后的两片白布缝起来的,将肩膀,和侧面大片的肌肤都露在外面。如果你站在她身侧,甚至可以在惊鸿一瞥间,看到那令人血脉贲张的半球。
至于下半身,倒是中规中矩的深色筒裙――被鲸须撑起来的那种,只是在罗文看来,那裙子似乎系得过高,因此看上去颇为怪异。不过这种怪异,正好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异域风情配合得相得益彰。淡青色的肌肤,只能用精致来形容的面孔,再加上那一头高高挽起,两鬓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常戴面具,被压成螺旋形下坠的银白色长发,更迎合了不少花花公子猎奇的趣味。
所以当罗文回头看时,同时发现的,还有那几道不怎么善意的目光。
“真是白痴,”罗文在心里面暗暗地叹息,“难道没听过‘每个女人的裙下,都隐藏着无数秘密’这句话么?”
而努尔瑞拉特意系高的裙子底下,不出意外,就是那两把杀人都不见血的弯刀了吧!只是还没等罗文想好该如何回应那些不善的目光,对面的黑暗精灵,就已经走到身边了。“这个男性,给我用一下。”她用能令所有男人汗颜,女人惊叫的方式一把拽住了罗文的胳膊,在莎朵?格林小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不由分说地,将罗文扯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你怎么来这里了?”罗文有些哭笑不得地问。
“坐邦布的马车。”对方显然没明白罗文话中的重点,“别废话。刚才我听人说,你和那名叫做雷德菲尔德的男性接触过了?结果怎么样,确认了吗?”
罗文苦笑着摇了摇头。
“也是,”努尔瑞拉露出一副思索的表情,“一般情况下,谁获利最大,谁就是阴谋的操纵者;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原先的受害者胡里奥,现在的嫌疑反而更重。”
“不!”罗文澄清道,“打伤夏尔洛先生的魔法师,的确是这个雷德菲尔德派过去的,而放火的目的,也和咱们当初猜测的差不多……唯独有一点,就是他先前其实并不知道夏尔洛先生的存在。”
这很容易理解,因为对世情的洞悉,本就更取决于经历的丰富程度而不是这个人有多聪明――就好像加洛林小姐想不到罗文居然会为了到有钱人家偷东西,而曾经刻意地磨练过礼仪;而罗文心中隐藏的恨意,也只有身负仇恨的莎朵?格林才能够不借助任何法术,便一眼看穿。同样的道理,像雷德菲尔德那种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大少爷,再聪明,也很难想象在铜冠街那样的贫民窟里,居然会窝了个四级快到五级的德鲁伊。
这,就是眼光的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