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他撞上小盖普士还是个偶然的话,那么遇到这个人,就真的是出于某种必然了。
因为这正是他在晚宴前的公共马车上,所结识的新朋友迈克尔?英吉亚?怀特――那个五级的战神祭司!
既然是祭司,出现在教堂里自然没什么好奇怪的,让罗文奇怪的只是为什么对方在这种昏暗的环境中,隔着老远,就能准确地认出形象大变的自己。“亏您还认得出来。要知道在这之前,我们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
“那是因为您不知道,身为战神祭司的我,是多么羡慕您这样高挑健壮的身材!”跳跃的火光,将迈克尔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映得阴晴不定。他深深地看了罗文一眼,这才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地,转头吩咐那个领罗文进来的年轻教士:“瓦利德修士,您去接引其他的访客吧,这位先生交给我就好。”
“可是……”年轻教士似乎看出了什么,但最终,也没敢违逆级别高出他甚多的迈克尔,只好行礼告退,“是的,英吉亚祭司。如果有需要的话,您可以随时传唤我。”
直到年轻修士走远,罗文才幽幽地开口道:“这算是表明您的立场吗?还是说您打算,亲自出手擒下我这个通缉犯?”
“擒下您?”迈克尔有些苦涩地说,“以谁的名义呢?为了保护亲人而出手,似乎并没有什么过错;就算有错,也是在我这个贸然行事的白痴身上吧……费舍尔女士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抱歉。”
很显然在他的想法中,他自己,才是引发了这一切后果的罪魁祸首。若不是那个大范围的日光术,让骑兵射手的战马受了惊,那支伤到了费舍尔的箭,就未必会射出去;而罗文,也不至于因为愤怒而丧失理智。
但罗文却知道,就算没有那一道突如其来的“日光术”,冲突,只怕也不可避免。
因此他从一开始,就不怎么恨眼前这位好心办了坏事的白袍祭司,何况还是在确定了费舍尔未死之后,“那不过是一场意外,”他重重地咬着“意外”这个字眼,也不知是替对方开脱,还是想减轻自己心头的负罪感,“毕竟您的本意,是想避免无谓的流血,出现那样的结果,是事先谁都无法预料的。而且您的行为本身……似乎也没有触犯到浮冰港的法律吧?”
“真正犯了法的,是出手伤人的我。”说到最后,他已经带上了某种自嘲的语气。
“法律,不见得就代表正义。”估计是罗文的话,触及到了对方心底里的某些东西,让原本有些迷惘的眼神,也随着语气的愈加铿锵而变得坚定。“当世俗的律法与心中的正义发生冲突时,战神的信徒,理所当然会选择后者。毕竟坦帕斯手中的剑,本就是为了斩断这世间的压迫,和人们心中的迷惘才握着的。我只是没想到聪慧热心如您,居然也会沦落到去当海盗;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无比痛心的事。”
“海盗?”
“不用瞒我了,罗文先生。”说着话,迈克尔从袍子底下翻出罗文先前被要求解下的剑,“这把‘菲丝娜小姐的自尊’,本是家父最为喜爱的几件收藏之一,若不是为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又怎么肯轻易割爱?”
听完他颠三倒四的叙述,罗文才明白过来,原来这把伤人又伤己的怪剑,其实就是迈克尔他们家的。由于迈克尔在先前的那次冲突中,同时向前来镇压的骑兵和抗议的民众两方面出了手,并因此,引发了一连串令人扼腕的意外――尽管以他五级祭司的身份,就算是真的触犯了法律,在浮冰港估计也没什么人能制裁他,但成为街里坊间议论的焦点,却在所难免。
这对迈克尔今后的前途,打击不可谓不大,于是他老爹怀特主教就想着,先把闯了大祸的儿子送出去避避风头再说。
但一个五级的祭司,走陆路肯定会太过扎眼,因此怀特主教就找上了交游广阔的胡里奥,拜托他介绍些可靠的“海上朋友”来办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