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被这荒谬的现实,震惊到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在做梦的追兵比起来,险险逃出大教堂的罗文,无疑要幸运得多,因为他脖子上,还挂着弗拉基米尔留给他的那枚“真实的窥镜”。
虽然这玩意,有可能会让人错把现实当成梦境,但至少,还不会把梦境错认为现实。
当然有弗拉基米尔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罗文也不敢太相信这种过于精密的“身外物”,毕竟越是精密的东西,就越容易出问题;只是先前那匪夷所思的一切,还是让他忍不住动用了窥镜。
看着窥镜中一长串交叠起来的图像,和图像尽头,那终于被自己甩得只剩下巴掌大小的教堂,罗文才算是松了口气。“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回过头来,问伏在背后的少女。
此时少女的脸色,明显比刚醒来时苍白得多,连那双亮愈晨星的眼睛,也仿佛蒙了尘,显得疲惫而又暗淡。
“靠想的。只要拼命地想……就行了。”她一边伸出手指,指着自己和瘦弱的身躯相比,有些稍大的脑袋,一边不断地咽着唾沫,只是沉睡了几年,一直靠水系魔法阵和流质食品延续生命的她,实在又没有什么像样的东西可吐。
而且她说话的同时,一管鼻血,正缓缓从她那挺翘秀气的鼻子中流了出来。细细的,殷红殷红的,让人看着揪心。
但爱玛本人对此似乎并不在意,随手一抹,把自己抹了个大花脸;还带着点小得意地向罗文表功道:“在我的……梦里,怎么能让哥哥被他们……抓住呢?”
于是罗文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少女身陷在那般恐怖,那般危险的梦境中,还能一睡不醒。毕竟那位屈死的织梦者弗拉基米尔就曾经说过,他们织梦者,都有在一定范围内修改梦境的本事――虽然这只是弗拉基米尔自说自话,怎么“修改”的罗文没看出来,但这一回,他却是真的看到了!
还看得是清清楚楚!
有这样的本事在身,别说梦里追爱玛的是什么“眼睛”而不是大腿,就算是“眼睛”下面长了腿,也不可能追得上她吧?
但问题他们所处的,并不是谁的“梦境”啊!“难道说修改梦境的能力,在现实中也一样管用……等等!这不是重点吧?别是这个叫爱玛的女孩,也和那个睡糊涂了的弗拉基米尔一样,错把现实给当成梦境了!”
想到老牌织梦者那悲惨的结局,罗文心中也不禁有些恻然――既然悲剧已经在自己的面前上演了一次,难道还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它发生第二次?
“绝不!”罗文暗暗地下了决心,一定要把这人虽然醒了,但心,却仍沉浸在梦境之中的少女彻底唤醒。
这和正义什么的无关。
“我明白了……爱玛你,也是一名‘织梦者’吧?”罗文小心翼翼地说,毕竟开导人这种事,他其实不怎么擅长,“你们织梦者,不是都有某种区分现实与梦境的手段吗?你为什么不……拿出来试试呢?”
“织梦者?那是什么?”
少女的回答,让罗文的呼吸都不由得为之一窒:“怎么你不知道?那你修改梦境的能力,都是谁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