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洛先生曾经说过:世间的一切标准,都是因人而异的。
你觉得人家活得生不如死,但人家身在局中,却不见得也这么认为,没准,还乐在其中也说不定――就好像现在,幸亏罗文多问了一嘴,否则鲁莽冲动的拉兹维兹弄不好真的就好心办坏事了。
“解脱?!为什么我会需要那个?”对于罗文的问题,罐中人这样说,“虽然我失去了身体,但至少,我还能思考,我还能感受――我还拥有高尚的品格和完整的灵魂,这些,才是一个精灵最为高贵的地方吧?”
想想也是,凭他没口没舌,还能凭空让声音生成并隔着惰水晶罐子和罗文对话的本事,虽然不能将自己从罐子里捞出去,但仅仅是结束自己生命的话,未必就做不到;又何必要等到现在?
但对罗文和拉兹维兹这两个听话的人来说,显然对话中的另一个词更加在意一点,又或者说,是大出二人的意料之外。
“你……是地表精灵?”之所以会这么称呼,当然是受努尔瑞拉影响了――也只有他们卓尔,才会特别在意这种区分。不过话刚出口,罗文就立马反应过来这种说法,似乎很容易招致不必要的误会,因此才现巴巴地补充了一句,“生活在耳语森林里的那种吗?呃,我是说,那边离尼贡岛可远着哪,您是怎么过来的?又是如何……”
“如何沦落到被人装在罐子里,是吗?”
“咳,抱歉。”尴尬地道了声歉,罗文不禁又开始怀念他的好兄弟小保罗了,至少有那家伙在,他们绝不会在需要沟通的时候,因为言语而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对方并不太在意这一点――又或者是失去了身体,让其根本就无法产生所谓“愤怒”的情绪吧!毕竟夏尔落的日记中就指出,无论人也好,动物也好,那些冲动性的情绪,大多都跟身体中某些神秘腺体的活动有关;精灵应该也不例外。
他只是用自嘲,或者说自怨自艾的语气淡淡地说了一句:很平常的故事――一个原本只顾着闷头修炼的精灵,首次出山,就结交了一些“意气相投”的同伴,然后大家相约一起冒险;可结果,却是对方精心编织的陷阱。
“具体的事情,我已经不愿再去想了……你只要知道,我就是那个愚蠢的、倒霉的、轻信了人类的精灵就行。”不知道为什么,这回一长串的形容词中,并没有先前他先前总挂在嘴边上的那句“可怜的”,也许,他身为精灵的骄傲就算一无所有,被人切碎了装罐,也从未消失吧!
“……其实这样也不错喔!以前在耳语森林的时候,我不是修炼,就是抱怨生活的单调乏味,结果,却忽视了许多近在咫尺的东西;比如说林间的落日,河滩上越冬的鸟群……呃,你干什么?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们的帮助。”
“不要紧张,我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办法能把你从这惰水晶罐子里弄出来。”罗文笑了笑,也不管对方是否能看见,就继续向图拉扬努斯存身的水晶罐走去。“我们有一个密封的容器,大小足够放你……呃,和一部分的溶液。”
――虽然对这种豁达的心态佩服得要死,同时罗文也很好奇这精灵从耳语森林中走出来后,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但问题,现在并不是听两片脑页抒发情怀的时候――外面越来越紧的撞门声图拉扬努斯听不见,但五官俱全的罗文,可是听得真真的。
而且他也不认为眼下撞门声突然停下来是什么好事,相反的,在他心里还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就好像一把尖长的匕首,顶在了他后背的某个部位。
他知道,这是对方已经找到了破门的办法。相信这扇经历了无数苦难的铁门,也挺不了多久了。
正因为有了这种预感,罗文才想把在场除了己方二人之外,唯一的“活口”从相对脆弱的惰水晶罐子里弄出来,装到拉兹维兹那个明显是用金属打造的枪匣里;以免这图拉扬努斯在即将到来的一战中,被倒霉地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