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黛盈与楚佩葶确实是为了剥皮一事来的。
但是她们来的目的却与楚佩晟所想的并不一样。楚佩葶看起来娇俏, 可是到底是在皇宫里长大的,见过的脏污事情并不少, 因此也就毫不避讳。
她直接道:“皇兄,宫外已经有传言说你残暴不仁了。”
楚佩晟道:“嗯?”
楚佩葶于是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苏黛盈就在一边听着,时不时还要补充几句——苏黛盈偶尔也是会出宫的,就比如她前几日实际上是和楚佩葶一起在宫外居住,若不是如此,她们也不会知道外边的事情。
楚佩葶说完之后,楚佩晟便看向了齐墨,他道:“阿墨, 你怎么看?”
这件事情说大可大, 说小可小,实际上却是关乎楚佩晟的名声。
一位君王的名声,在很多时候都掌控在文人墨客手中,他们以口舌为剑, 以笔墨为刀, 轻而易举就能左右天下谬论。楚佩晟昨日的举动,已经是触碰到了这些文人的底线。
因此出现如今这等景象,也算是意料之中。可是一个皇帝的名声是不是好听,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其实并不重要。他们每日里为柴米油盐而忙碌,并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议论当今天子。
更何况楚佩晟登基以来,这些百姓的日子好过了不少,楚佩晟便是名声再差, 于他们来说也是没什么大碍的——毕竟他们不过是一介庶民,就是真的在乎了这一点,也并没有什么用处。
但是实际上,君王的名声也是极为重要的。这些文人掌控不了这一时的天下局势,却能掌控住之下万年,后人对于楚佩晟评价的好坏。甚至,楚佩晟只因此举,便能成为其后遗臭千百年的“暴君”。
齐墨料到了这一点,开口道:“后来居上。”
楚佩晟的眼里,顿时露出了一些笑意。楚佩葶听得懵懵懂懂,她道:“皇兄?”
“你先回去,”楚佩晟看了她一样,心痒难耐,他道:“朕与阿墨再商议一二。”
楚佩葶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苏黛盈捂住了嘴巴拉了出去,等到两人出去,楚佩葶才掰开了苏黛盈的手,道:“姐姐你拉我干什么,如今都这般了,皇兄怎么还不着急!”
“你不懂。”苏黛盈有些无奈,她揉了揉楚佩葶的额头,小心地没有碰乱她的发髻。她道:“我回去再与你细说。”
楚佩葶这才嘟囔着被拉走了。
两个碍事的电灯泡走了,楚佩晟这才亲亲热热地凑过来,拉着了齐墨的手,欢欢喜喜地道:“果然还是阿墨更懂我的心意。”
齐墨“嗯”了一声,捏住了楚佩晟一只往他腰里乱摸的手,道:“先做正事。”
“这不就是正事吗。”楚佩晟眼中荡开浅浅的哀愁之色,他道:“难道是我年老色衰,阿墨你已经看不上我了?”
——楚佩晟如今也快至而立之年,细说起来,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又怎么会年老色衰?
齐墨无奈地叹了口气,他道:“你若是干完了正事,再做什么都可以。”
楚佩晟顿时喜形于色,他道:“你可不准后悔。”
齐墨:“…………一言九鼎。”
楚佩晟于是奋笔疾书,分明是厚厚一叠的政务,却被他飞快地处理完。
皇宫之外的流言,并没有很快平息,反而在楚佩晟的干预下,愈演愈烈。
如同一夜之间春花开遍,流言遍地开花。京城之中的说书人,如同约定好了一般,纷纷开始说道那边城平定北蛮的艰难。
那本来是一片大好的局势,硬生生被他们说的一波三折,艰难困苦。边城之中,本来还算是尚可的情况,也被他们说得凄凄惨惨,少食短衣。
不过数日,齐墨本来多的憧憬者,在说书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更是翻了几倍。
一月过去,说书人们便已经编无可编,说无可说。因此,这话题便自然而然地流转到了如今依旧正热的“二十九朝臣金銮殿受刑”的事情上去了。
“可道那大将军齐墨,为朝廷平定北蛮,立下不世功劳,却被朝廷中人所记恨,于是,便有二十九名朝臣联名上书,求当今天子下令,处死大将军齐墨…………”
一家茶楼之中,说书先生正与众人徐徐而谈,其中波折,被他说得荡气回肠,让人回味:“可那大将军却是当今的妹夫,公主的驸马,当今看见这等言论,自然大怒,当即下令…………”
众人屏息凝神,唯恐错过一个字,等到说书先生说完这一段,才纷纷提问。
“小老儿,你这消息到底是哪里听来的?”
有一个大汉直接起哄,众人被他带起了好奇之心,不由也纷纷询问。
“不才不才。”那说书先生微微一笑,他道:“在下舅父家的邻人家的大女婿家的小侄子家的同窗家的姑姑入宫当了宫女,在下这些消息,便是这位告知的,可是秘密消息。”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叫着让说书先生再说一段。
如此情景,也出现在了天下的许多地方。
这些说书人能如此之快的统一口径,自然就是楚佩晟的手笔。那些文人本想要以谬论给楚佩晟一些压力,殊不知却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一时之间,文人的名声臭不可闻,连牵涉其中的一些世家,也硬生生的被塞了一嘴的苦果。
一开始,在说书人们将这些事情传开之时,许多人都只是将其当一个笑闻八卦看待。等到过了几日,这些人反应过来,顿时义愤填膺。
——武将辛辛苦苦守卫边城,缺衣少食,冬寒夏暖。如今大将军齐墨好不容易击溃了北方蛮族,平了一方天下,却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想要用阴谋折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