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啊,你这脾气啊……”秦族长倍是无奈,想多劝说还是作罢,见陆东深盯着他,目光如隼,心里也多了压力,便一一道来。
相传,医巫在过世之前就命人为自己打好了棺椁,棺椁上下很干净,没任何花纹装饰,唯独一幅棺画在上面,是她亲手刻画的,众人一看,是只女人的手,流着血。
当时先辈们谁都不明白医巫刻那幅棺画的意义,后来,医巫临终前叫来了下一任的巫祝,在她耳边说了一些事。
等医巫过世后,村民觉得单单一幅棺画不能教后人记住医巫的功绩,便又在棺椁上刻了其他几幅记录医巫事迹的棺画。
就这样一代代流传下来,历经数百年。
谁都不知道最后那只手到底是什么意思,当时的巫祝则表示,那只手是掬血令,是巫祝上选后需要举行的仪式,所谓掬血,就是手捧鲜血,鲜血来源于有罪的人,如果巫祝上选那年没人犯错,那就退而求其次宰牛羊放血,巫祝手捧一注血登上祭台,上达视听,为民众祈福,告知天地从今以后新的巫祝产生,会继续为民众们祈愿。
蒋璃闻言,后背隐隐冒着寒气,喃喃,“以人血祭祀?”
“是。”
秦族长叹气,“这是百年前众人都能接受的方式,乃至上任巫祝也是通过了掬血令让大家信服。
但是到了二娘这代,她当时上任时坚决反对掬血令,这是族老们不满意她的地方。”
秦二娘冷笑,“什么掬血令,说难听点不就是拿着别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声誉吗?
我自诩不是什么大德之人,但也做不到杀人放血!”
这样一个秦二娘倒是令陆东深他们几个大吃一惊。
“当年的确有村民触犯族规,他生嫉妒之心夺人妻子杀人丈夫,罪大恶极,这样的人自然就是掬血令的对象,而且就是二娘要上选的那年,但二娘死活不肯夺人性命,坚持以牛羊之血祭祀上天,在族老们的眼里,这掬血令自然就差了一层意思。”
秦族长端了茶杯抿过一口茶,又是重重一声叹。
“夺人妻子杀人丈夫,这种人也的确应该受到惩处!”
阮琦皱眉。
秦二娘起身去拿了烧得滚烫的壶水来,又逐一为各位添了茶,冷声道,“罪大恶极的人自然有上天惩罚他,旁人有什么权利夺人性命?”
一句话说得阮琦哑口无言,而后竟觉尴尬,也是,放在外面的世界也一样,犯了罪的人有法律对付,任何人都没权力取代法律行刑。
“天惩恶举,那个犯事的村民后来想逃出秦川,大白天的去爬悬崖峭壁,结果一个不留神摔死了,这不就是老天的惩罚?”
秦族长由衷道,“像是陆先生和蒋姑娘也是从悬崖上下来,却相安无事,这说明二人福泽深厚。”
在旁始终听故事的饶尊哼笑一声,“此言差矣,这两位能坠崖不还是拜你所赐?”
秦族长脸色一尬,笑了笑,“尽是误会,过往不提。”
这话可真是四两拨千斤,蒋璃心骂,果然事儿没摊自己头上总是不疼不痒的。
“所以二娘,最后一幅棺画的内容其实不是掬血令,对吧?”
秦二娘逸出一声讽意,“那不过是百年前的巫祝想要立威编造出来的说法,事实上,那只流血的手跟秘方有关,就是你们同我要的忘忧散秘方。”
蒋璃一凛,秦天宝则急急开口,“是不是跟蒋姑娘有关?
我梦见她的手上也是血,那棺画上的手就是蒋姑娘的,对吗?”
蒋璃真想一巴掌拍晕他,就那么一场梦而已,他是有多恨不得她出事啊。
秦二娘许是觉得他聒噪,皱着眉头呵他,“平时挺稳重的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你的梦是很奇怪,但谁能证明棺画里的手就是蒋姑娘的?
再说了,医巫跟蒋姑娘相差数百年,她怎么能预料到蒋姑娘的事?
所以,重要的是医巫临终遗言。”
秦天宝被她呛了一下,不吱声了。
秦二娘换了个坐姿,舒服了些,“刚刚我也说过了,那画是预言,是医巫在提醒后辈的巫祝,忘忧散中最重要的原料一旦断了,那寻原料之路将会生死难定。”
陆东深闻言僵了脸色,饶尊也皱了眉,他们的确不相信什么掬血令,但是,秦二娘的解释似乎更接近事实。
这也是秦族长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惊讶,“医巫棺画就单单是指忘忧散?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秦二娘目光稳稳落他脸上,一字一句道,“族长可别忘了,秦川之所以是秦川,就是因为忘忧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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