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诸女也不禁脸色微变, 只有林黛玉和石慧脸冷,林黛玉素有气性, 说:“沈小姐,我和大姐喜欢坐一起不行吗?”
石慧上前道:“各位姐妹, 莫怪慧儿招呼不周。盖因我们姐妹三人义结金兰,姐姐们来只当是自己家,我私心让才两位姐姐坐一起有伴,没想到沈姑娘有所误会。”
沈曼上前来,责备沈梅道:“六妹,叫你闲事莫管,你便又不听了。这别说大学士府了, 咱们王府也是去得, 你要是讨得人喜欢,和皇亲国戚当姐妹也使得。偏来眼红别人和大学士家的姑娘一起亲热。”
石慧不禁脸色更是雪青,林黛玉气得脸色发白,说:“你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沈曼却向林黛玉福了福身, 微笑道:“林家妹妹莫怪, 我家六妹不懂事,扰了你吃酒,我代六妹向你赔罪。”
一把软刀子插来让林黛玉也哑口无言,人家赔罪总不能不受,邢岫烟也是激起了一点气性,她是不屑和中二姑娘一般见识,但是两个妹妹却因为她而被气白了脸。
邢岫烟笑着说:“沈家小姐果是不凡呢, 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是县主娘娘的女儿,竟是嫡亲的公主似的。”
沈曼一通软刀子,没有想到对方就这么捅回来了,浑身气得发抖。她是侯门千金不错,母亲是宗室,但是宗室女何其多,到了她这身份,宗室宴会都去得少了。太宗庶弟封了怡亲王,后来传给她外祖父怡郡王,历经太宗、真宗、高宗,有多少女儿了?到现在的乾元帝,连母亲都是从前参加宫宴时远远见过还年少的徒元义。
沈曼怒道:“大胆!你竟敢羞辱于我!”
邢岫烟说说刺话倒会,但是当场争吵却是不必,失了仪态风度又要连累黛玉和石慧了。
邢岫烟一脸无辜地说:“不知小女如何辱你了?”
沈曼说:“你说我像……”
沈曼跋扈却也不笨,后面的话不能说,说她像圣人女儿或不像,她都不能发火。如果说她因不像而发火,这不是想攀上圣人说自己母亲不守妇道偷怀龙种吗?如果因别人说她像而发火,那不是说她看不上公主吗?
沈曼怒道:“一个内务府小官之女妄议宗室,你该当何罪?”
林黛玉冷哼道:“我竟不知顺平侯府是宗室。再说妄议宗室又是何罪状?难不成平日女眷姐妹间来往,只要看谁是宗室女,便一句话也不得与她说么?”
早有丫鬟紫绫去禀报了太太,石张氏、邢李氏不禁大惊赶过来,包括沈家二太太怡君王家出身的县娴宁县主。
石张氏过来问道:“慧儿,怎么不好好招待客人?”
石慧道:“是女儿的不是,对顺平侯府家的小姐们招呼不周了。”
石慧这话巧妙,说是自己招呼不周,意思就是她们心存不满惹事了。
娴宁县主也是个厉害的人物,在侯府压着嫂子,自己这房沈青只有两个通房,早年两个妾侍一个死了,一个在庵堂,她对沈曼也是百般宠爱。
于是娴宁县主说:“石小姐,可是我家的几个女孩儿失礼于你了?要不我让她们给你赔不是了。”
沈曼过去挽着母亲说:“母亲,我可没有惹事,是这个内务府出身的贱婢,胆敢污辱女儿。”
沈曼朝邢岫烟一指,“贱婢”二字可是响当当地打邢岫烟的脸了。本朝内务府家族很多出自太/祖家奴,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历经几代,这些家族也成为贵族中比较特殊的一部分。沈曼自恃母亲可是宗室县主,太/祖的亲玄孙女,自己身上流着宗室之血,而内务府的人是奴才。内务府的官员比较特殊,很多人面对宗室会自称“奴才”。
石张氏脸都不禁雪青,别人不知,她可是清楚的,邢岫烟和圣人关系非凡。她可不相信石慧偷偷告诉她的,圣人怜她将她当女儿。她和石柏从与林如海的交往中,从内侍、宫廷嬷嬷、和微服一路护送的锦衣卫这些方面,均猜到圣人怕是钟情于她,接她进京是要进宫的。
石张氏道:“沈小姐身份自是尊贵,但是还需知祸从口出的道理。内务府官位也是明官正道的,就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也是内务府。并不是所有内务府官员都能被称‘奴才’的。”
各家夫人小姐不禁呼吸一紧,娴宁县主也觉得女儿这么说不妥,不禁白了她一眼,说:“曼儿,你太口无遮拦了。快向邢姑娘道歉。”
这时沈梅出列,说:“母亲,盖因姐姐是因为护我,一片姐妹之情。此事因我而起,应该我来道歉的。”
娴宁县主说:“我道是如何,竟又是为了你。你此时有这份心也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