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更进一步?(1 / 2)

徒元义即便是皇帝, 前生历经磨难,为江山呕心沥血, 他也觉得除了邢岫烟之外,他对别人已然铁石心肠。可是, 人非草木,终不能无情,前生杨怀古不算是他最信重的臣子,他只是内务府大臣,却是他最贴心的几个臣子之一了,且还是他原配父亲老丈人。

虽然他出身内务府,却颇具才干, 前生终肃宗朝三十几年, 杨氏父子均掌着内务府,是他坚实的后盾。外臣虽有各种肘制,但内务府他觉得还是得心应手的。

杨氏父子一生对他恭顺有加,便是他再立后他们也决不敢怨怼, 当初他在朝政上与权臣相斗不占上风时, 杨怀古这个老丈人恰逢其会,对他颇有委婉安慰鼓励之语。

徒元义少年登基,当时老圣人争权,父子离心,“父亲”这个角色已经缺失,杨怀古前生倒有一丝弥补。

今生虽然杨皇后也是有所触及他的底线,他对她也无爱无怜却也放她一马。不仅仅是因为杨氏父子得用, 也有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丝对长辈的亲情,这是他前生为数不多的一丝柔软即便今生他强大到再也不需要杨怀古来委婉安慰鼓励他。

邢岫烟颇为忧心,但徒元义良久不说话,她也只好安静站在一旁。

过了有近一盏茶功夫,忽听徒无义开口:“你知道杨怀古是谁吗?”

邢岫烟道:“内务府总领大臣沐恩公杨怀古,京都官宦人家谁人不知?”

徒元义深深看着她,说:“秀秀,过来。”

邢岫烟走近,徒元义轻轻拥住她清香的身子,俊颜贴在她的胸脯上,却并不含一丝轻薄之味。

邢岫烟轻轻搂住他的肩,说:“圣人何必放心里去,人本不是黑白分明的。太极生两仪,人也是有正有邪、有阴性和阳性,没有绝对的好人,坏人。杨大人曾皆力为圣人办差未必不心诚,但抛开这一面总也有私心。便是我,也有私心,不然为何我会开心或者不开心,多要看私心顺不顺遂。”

徒元义问道:“你还为杨怀古说话不成?”

邢岫烟淡淡一笑:“我怎么会为他说话?我便是有这么伟大,也不可如此是非不分,我只是不希望圣人不开心。圣人觉得他有负圣人信任,其实换一个角度看,圣人会不会舒服一点?”

徒元义奇道:“换什么角度?”

邢岫烟叹道道:“人生于世间,本来不是你负我,便是我负你,不相负的缘分不尽,互相负多了,缘分就尽了。皇后爱圣人,但圣人不爱她,圣人负了她,而她的父亲负了圣人,你们是互相负了。当你心里舍了皇后的爱时,便要有准备杨家也会负你的恩,这是缘分浅了。”

徒元义凤目忽发出寒芒,邢岫烟这时瞧不见。

徒元义说:“他一个内务府出身的,朕待之不可谓不厚,便是皇后不得朕心,岂容他负朕?”

贪点钱财徒元义能容忍,比如他都让邢忠当织造,也是暗中送发财机会给他。但是此事涉及灭门冤案和马政,将内务府马场之马匹通过蒙古马商转卖给兵部,这种行为就让皇帝难以容忍。

邢岫烟道:“也不可听一面之词,凡事要讲证据,圣人且先宽心。”

徒元义却又道:“那么你呢?”

“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会负朕吗?”

邢岫烟顿了顿说:“我与七郎牵扯太深,却不知要怎样的相负才能了缘了。”

徒元义说:“那便不了了。”

徒元义到底是帝王,他并不会为些伤心许久,此事也就放开,一切等回京再说。

他暂时不想处理政务了,三天后再宴蒙古各部使臣,此时松快也无妨,他就想带了邢岫烟出门游览边城风光。之前她曾和萧侯夫人出门去玩,他可没有去过,且只那半天也玩不了多大地方。

邢岫烟却现代人的主意涌上心头,抚掌笑道:“不如找苏姐姐夫妻和黛玉他们出来吧,四人约会、六人约会在现代很流行的。姐妹们一起压马路是现代女子的最爱。”

徒元义怀疑地看着她:“你不把姐妹都带坏是不甘心吧。”

虽然这么说,还是令太监去传了人来,这时他们都已经换好了月色锦袍情侣装了,只不过是箭袖胡服版的。

四人过来拜见时,邢岫烟坐有榻上吃着糕点,而徒元义径自端着茶。

徒元义放下茶盅,淡淡道:“起来吧。朕今日难得有空闲,贵妃吵着要出去逛逛。”

今天邢岫烟没有盘发,而是打了两条蜈蚣大辫子,头上饰着珠琏,额前是一条华贵的胡女宝石抹额,耳朵上也是配套的大耳环,腰上系着金铃。

邢岫烟看看两个女子穿的袄裙,说:“你们这身不方便的,紫?,带她们去更衣。”

紫?笑问:“娘娘只剩两身新衣了,可舍得给了县君们。”

邢岫烟笑道:“就你眼皮子浅,你的县君们都是财主,本宫待回京后就打回秋风。”

一众丫鬟簇拥着哭笑不得的两人去屋后更衣,邢岫烟没怎么接触过姐夫和妹夫们,这时一看,还真是好相貌。

萧景云且不说了,除了徒元义,她就没有见过比他长得更好看的男人了。而谭谦剑眉星目,给人君子端方、文质彬彬之感。

邢岫烟忽微微一笑,说:“谭姐夫本宫倒是一直少见,朔方风物与关内不同,可还习惯?”

邢岫烟倒是知道谭谦已然双亲俱亡,此时可以说是和苏馥儿俩人将邢忠夫妻当双亲孝敬的。萧景云和黛玉再出众,他们都各自有父母,邢忠夫妻怎么也要排后了,而谭谦不同。将来家中的大牌师爷陈彦总要单飞的,弟弟还小,她在深宫,邢忠夫妻身边最得用的还就是这个姐夫。所以,她怎么会不对苏馥儿真心好呢?

谭谦起身拱手道:“微臣承蒙圣恩,一切均好,谢娘娘关心。”

邢岫烟问道:“你老家在湖北哪里呀?”邢岫烟当时倒只知道他是湖北的考生,重点放在他没有成亲没有通房前途不可限量上头,未注意湖北哪里。

谭谦恭敬回道:“在荆州府。”首次这么近距离接触这个了不得的小姨子,他也有些紧张,但见她目光神采满是亲近之意,他心中也不由得感动。他知道她和妻子间故事,一个女子能够重道义、不忘恩、不避贫寒出身,这人品十分可贵了。

“荆州呀?我去过!”邢岫烟说,徒元义嗯了一声,她忙笑道:“梦里。”前生她是真去过。

谭谦君子讷于言而敏于行,未插话,也不禁莞尔。

徒元义说:“你少胡说八道。”

邢岫烟笑道:“我少时读太白诗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我晚上就在做这样的梦,我舟行长江,彩霞满天,两岸青山环绕。姐夫有没有见过真实的情景?”

每个人在异乡谈起家乡总是有一份情怀在的,他感觉又近了不少。

谭谦道:“少年游学时与友人同舟,倒是体验过,只是那回没有彩霞,景致却是极好的。”

邢岫烟又笑着和徒元义说:“我后来看了三国,还做梦我是孙尚香,别说刘备要借荆州了,我才不要嫁给他呢。我就替哥哥驻守荆州西打刘备,北踢曹操,后来我辅佐我哥哥一统天下,然后我哥哥封我当护国大将军。”

徒元义哧一声笑:“果然是做梦。你能当护国大将军,然后呢?”

谭谦、萧景云听她此梦,也不禁好笑。

邢岫烟道:“梦里,之后朝中所有人都反对我掌兵,我哥哥为了稳定朝堂,要我辞官去嫁人,说是给我挑了个可爱的附马。结果,拉出来一瞧,肥头大耳地中海、麻子塌鼻绿豆眼,丑到让人崩溃的,然后我就吓醒了。”

徒元义呵呵笑起来,听她插科打混,倒是很容易忘却烦扰。

徒元义不由得揶揄:“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邢岫烟说:“我不以貌取人的,但我做不到不以貌相驸马呀,要是梦里的驸马长得像圣人,那我可能没那么快醒来了。”

不多时,二女更衣梳妆了出来,黛玉穿着紫衣、苏馥儿穿了红衣,也打了两条辫子,只不过饰品抹额不同。

邢岫烟拍手笑道:“回京后开发胡服市场,咱们的铺子生意应该会不错的。以后你们出去应筹偶尔这么穿,肯定京都贵女争相效仿。”

苏馥儿说:“在京都谁敢这么穿呀?”

邢岫烟说:“在中原男子也常穿箭袖胡服,赵武灵王都胡服骑射呢。以后等咱们的小马儿长大了,举办一个赛马会,邀请京中女眷来看,要求就是穿胡服,咱们的生意一定好。”

邢岫烟想到了“赛马会”,然后定期举办比赛,仿香港马会,门票,赌钱,附加产品,是一个旁大的产业链,心头也不由得一热。

梦想是远大的,可以有。

换好衣服可以出发了,徒元义站起身来,说:“朕缺你钱花了?要来赚这个钱。”

邢岫烟说:“圣人,你思想僵化落后了,我之后再跟你说这个中好处。”

徒元义暗暗摇头,邢岫烟却挽了他的手出门去,他自也没有去挣开,两人就这么牵着走了。

这让在外一直很守礼仪的谭谦和苏馥儿夫妻目瞪口呆,黛玉是见怪不怪了,拉手算什么,圣人还披风将大姐一裹掳了人就走呢。

然后,她见自己未婚夫来走过来,她好像逃去大姐身边,但是大姐抛弃她了。幸好,苏馥儿也做不出邢岫烟那种没规矩的事,没有和丈夫牵着走,而是与黛玉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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