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贵妃毒辣(1 / 2)

金世越是西宁郡王金世超的同胞弟弟, 从小一起长大,读书习武, 金世超很有兄长风范,为人端方沉稳, 而金世越虽然聪明却是从小就是贪懒耍滑。好在他总是傍牢家族的顶梁柱大哥,便是出身于伊梨将军府的老王妃梁氏已逝,金世超都没有将二房赶远,让其一家住在王府北院。

四王八公中,连原荣国府那种倾颓之家的府邸尚且奢靡到令人发指,而此时尚且掌着朔方地界的西宁郡王府自不会比贾府差到哪里去,朔方边城可是西北三大繁华重镇之一。只不过, 西宁郡王金世超公务繁忙, 其实平日倒是不曾多加享受,这就便宜了金世越了。

西宁郡王的爵位传承是很清晰的,绝无传给金世越的道理,当年梁老王妃在时虽然宠爱小儿子, 却没有像贾史氏一样的无赖贪权。而现任的西宁郡王妃小梁氏又是现任伊梨将军的胞妹, 是老王妃的亲侄女,两人均是从关外伊梨梁家远嫁到朔方边城,倒是有许多共同乡愁和亲人感情,婆媳相处颇为融洽。西宁郡王妃主持中馈,对着小叔子兼小表哥不会小气,而老王妃的六成体己又给了金世越。

北院雕楼画阁,廊腰缦回, 竟是在朔方之地营造了一个苏式的江南园林。

金世越正和几个狐朋狗友喝酒听戏,至于外边皇帝北狩受了暗算这样的国家大事,他还是不知。金世超近日不是在围场,就是在朔方军中,又或是代为招呼蒙古诸使,皇帝受到行刺,非常时期,更要谨慎,哪里会回来和这个胞弟说这些。

忽听门房来报,说:“二老爷,定中侯上门拜访。”

金世越叫停了戏,像是没有听清楚,问道:“你说谁?”

那门房小厮见二老爷面色有异,恭谨地说:“定中侯,借住在王府南边别院里的萧侯爷。”

金世越心中五味陈杂,早些日子他就听说他来了,住在南院,他好意去找他叙旧,结果他遁掉了,总之是到了他的地盘都不见他。只把当年同吃同住同卧的交情全扔进了水里。这没良心的,当年他和他同扛了多少烂事,他具是不记得了。

金世越叫停了戏,又让人迎萧侯进来,他却没有自己迎出门去,在北院的大厅相候,却也令退了狐朋狗友。

萧侯却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跟着萧侯夫人与欧阳磊,他也是需要安全感的。

萧侯是有名的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但是平生最怕的除了萧侯夫人之外,就是怕金世越了。怕萧侯夫人是因为敬爱珍爱,怕金世越却是这个少年时最好的兄弟曾经要和他做“契兄弟”。他萧凯可是纯爷们呀!

金世越倒是意外他是带了夫人过来的,此时他原本准备的话却说不上了。

萧侯见到金世越愣了片刻一时不上前,欧阳磊嗯哼了一声,萧侯才堆上笑,上前拱手道:“金二哥好,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金世越看着他那一张仍然是美貌绝世的脸,不禁想起年少时两人的相处来。金世越虽然纨绔,却还是学了几手功夫的,而萧凯是枉为大将军萧朗之子,三脚猫都不会,还常常需要他保护他。

金世越见有别人在场也站起身来,道:“萧凯,你居然会来看我,真是篷荜生辉呀!”

萧侯知道他是讽刺,只是呵呵堆笑,倒是萧侯夫人上前施了一个江湖礼,说:“早闻金爷的威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金世越这才看向萧侯夫人,见她模样不过三十出头,眉目如画,容貌极美,便是西宁郡王妃那样的汉胡混血别有风情,还是略有不及她的风华的。

金世越自也早知道他的夫人来自江湖,武艺是比他强了不少的,他当年也曾暗想:他会不会是为了躲他就找个武功比他高得多的女人来保护。不过今日一见聂夫人,却见她如此风华气质,正合萧凯的品味,金世越当然了解萧凯的喜好。

金世越道:“我才久仰夫人了。我这点烂名声怎么能和夫人的威名比?”

萧侯惧内,娶了个母老虎,当年可是“誉满京都”的。

欧阳磊也拱手道:“在下欧阳磊,见过金爷。”

金世越虽然自己武艺一般,眼光还在,见欧阳磊双目炯炯,气质成熟,可偏偏形貌比之寻常人却要年轻,看着才三十五岁上下,且还无一丝皱纹,可见精于内家功夫。

金世越回礼说:“欧阳大侠有礼。”

欧阳磊虽然一路来听萧侯说了好些金世越的好话和坏话,这时却觉金世越也不简单,虽是膏梁纨绔却也不是昏溃无能,与萧侯倒真是一对难兄难弟。

金世越迎了三人入座,就有丫鬟上茶来,萧侯看看媳妇,安心了一点,然后再看看厅中侍立的小厮丫鬟,看向金世越欲言又止。

金世越到底曾是他最好的兄弟,多年不见,见他这种神情也是知道,令退左右后,才淡淡道:“你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日躲着我都来不及,今日上门定然不会那么简单。有话就直说。”

萧侯搓了搓手,嘿嘿一笑,一时竟然说不出来,金世越挑了挑眉,问:“你打什么鬼主意?”

萧侯笑道:“这二十年来,金二哥很少离开朔方,这一带的三教九流奇人,想必是认识不少。”

金世越呵呵一声笑,说:“难不成你还想跟我去玩玩?你媳妇都还在呢。”

金世越仍然对萧凯怀着一股不一样的情感。在红楼世界,结个契兄弟或是男女通吃是很正常的,薛蟠、冯渊之类都有这毛病,只怕贵族公子还引为雅事,便是宝玉曹公虽未明写,只怕也不干净。

萧侯道:“不是,有一个人得罪了我,我想暗中弄弄他,需要三教九流的人物帮忙,却又不能泄露是我们干的。”

金世越原是端坐着,这时听到萧侯说要弄人,不禁觉得是少年时候,一手肘在案几上,微笑道:“你且告诉我是什么人,我帮你弄死他,绝对无人知道。”

萧侯笑道:“要弄死他是容易,要生不如死,绝对不能死,还得撇清关系。”

金世越不禁双眼划过一道精光,问道:“是什么人?”

萧侯说:“准格尔部的帖木儿王子。”

……

此时蒙古各部使臣虽还未离开朔方,却已经离开围场,正住在边城会馆中。此处原是官方修建用来接待北方部族使者的,而北方部族使者离去后,可以接待往来客商入住,半官半商的地方。

准格尔部与喀尔喀部的使者、随从就住在一个小四合院中,但两部并不如何友好。因为准格尔部早年进攻过喀尔喀部,现在两部之间也出现过争夺草场的事。只不过毕竟都是蒙古人,此时总不好在大周争吵起来。

帖木儿和副使苏赫巴鲁在屋中喝着朔方的烈酒偷偷用蒙语议事,讨论着如果大周皇帝龙驭殡天,他们可以多获多少赏赐。

帖木儿又问道:“可见着了后金的代表?”

苏赫巴鲁摇头,说:“现下边城大周人防备严密,而我们正身处疑境,金世超、钱源等人也不好唬弄。到此时,我还有些后悔,万一马家人出卖我们,怎么办呢?”

帖木儿呵一声笑,说:“若是皇帝死了,大周便是知道了,此时更难发作。难不成大周想要和蒙古撕破脸去?皇帝若是死了,他们忙着争权拥立新帝,更无人来惹我们。这是汉人的习性。”

苏赫巴鲁却劝说:“王子未见过大周君臣,此时大周与上一代皇帝在位时很不同了,不可欺也!”

帖木儿却具未听进去,径自叹道:“我们蒙古人就是不团结,想当年蒙古铁骑横扫中原,建立了无比强大的帝国,如今却只能窝在漠北。只要大周朝局不稳,内乱纷争,就无暇顾及北漠,我们恰可与后金结盟,可以借兵吞掉喀尔喀部、土默特部。再后,后金兵压幽辽,我们兵压朔方,大周定不想两线作战,一定会求和,到时索要割地和岁币,我们便能渐渐强大起来,重拾祖先荣光。”

大周几十年来禀持着“公正调停人”的角色,如果哪个蒙古部落想要吞并另一个部落,而后者求助到大周,大周通常会派出使者调停。当年的功勋着著的北静王也好,后来的威镇漠北的大将军萧朗也好,也曾奉令借兵借粮给受欺压的蒙古部落抵抗别的部落的吞并。

总之,要保持蒙古的“各部友好平等”,其实这是雄才伟略的太宗皇帝的谋略,不能让蒙古走向统一。比如原察哈尔部在大周初年分裂成六个部落,之后几十年就从来没有人能重新统一。太宗认为只有分裂的蒙古才是朋友。

帖木儿说着,自己都兴奋起来,好像自己将会成为成吉思汗一样的英雄人物。苏赫巴鲁其实已经后悔,他年纪阅历摆着,觉得现在的大周朝堂能人颇多,而并没有上任皇位在位时的那种严重的夺嫡党争。可帖木儿王子总不听劝。

大汗当日收留马氏余孽也是不怀好意,他们没有机会接近大周皇帝,帖木儿王子自以为聪明想出这个损招。而马家那伙人的淬毒暗器的厉害帖木儿王子也见过,他还献上奴隶试验过,沾上一根毒针,不到半个时辰就七窍流血而死。而那种暗器的发射,很难躲过,就算躲过前头两种,最后一种口中发射的暗器却是让人防不胜防。

皇帝也确实中/毒针了,帖木儿认为汉人现在不过是强撑稳住他们,自己在内部争斗,皇帝到现在肯定已经死了。

苏赫巴鲁虽也认为皇帝已经死了,可是他觉得大周仍然很强大,那他见过的臣子都精明强干,而镇守朔方的西宁郡王就不易对付了。

这天夜晚,帖木儿和几个部落的使臣一起喝了酒,心情颇好,醉熏熏回到卧房,倒头就睡。

帖木儿却是被冷醒的,心底还感到奇怪,汉人的会馆中为他准备了高床软枕,十分舒适,怎么会冷。

他一惊醒了过来,却发现自己手脚被五花大绑着,放在一辆马里,马车此时还在行驶,里头却一点都不软。因为路上颠簸,他头、身子、四肢俱被撞得生疼。他想喊出声,却发现他叫不出来。

过不多时,一个满头花发,一脸花白络腮胡子的老都掀开车帘一看,沙哑地笑了两声,说:“帖木儿王子醒了?”

帖木儿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那老者进来,在他身上几个穴位一阵舒筋活血。之后,一下颠簸他被磕痛,不禁啊一声叫出来。

“我能说话了?”他喃喃一句蒙古语。

那老者正是欧阳磊所扮,他和淳于白也去过关外,倒会两句蒙古语,当然不是很标准。

欧阳磊用蒙古语说:“你现在还能说话,但是过几天就不知道了,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帖木儿惊道,想起之前他说汉语,“你们是汉人?为什么要抓我?”

欧阳磊说:“少爷他们已经被狗皇帝抓走,凶多吉少,我们自是要完成答应过少爷的事。”

欧阳磊幸好原是江湖人,不然“狗皇帝”这话还真不敢说,但是他领到的“剧本”中的角色就是这样的,他得演得好些。贵妃娘娘严肃交代过,演戏要“融入角色”,百无禁忌,恕他无罪。

帖木儿说:“你们是马家的人?我怎么……”帖木儿忽又收了口,心想万一他们是别人假扮来诓他的,他和马剑平一伙人那场戏不是要拆穿了?而他现在还在大周境内等大周皇帝死的消息,这时漏馅,他只怕凶我吉少。大周朝堂再怎么争斗,哪一派的人都会想到打出“为先皇报仇”的名号,拿他立威。所以,此时要不能对部族以外的人漏任何马脚。

欧阳磊暗想,这蒙古王子果然有几分计谋,马家人骨头也确实硬,他们那样的真是视死如归,有几分荆珂的味道了。

不管他们怎么样,还是贵妃娘娘魔高一丈。

欧阳磊道:“将会不是了。五少爷死了,我们完成最后的任务就是自由人了。我们将你杀了为他陪葬,也匹配少爷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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