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宅之后,他便去了酒窖,随后也没有招呼上官黎等人,自提了一瓯酒来到后花园中。
数月以来一直在不停的斗,现在是该好好静静心了。
国子学生冲击清心庄的事情闹的极大,唐松在赐宅中独酌静心时,政事堂内,李昭德正陆元方两位相公也正在说着此事。
陆元方以君子著称,也谨守着君子不党的古训,其人既非武党,亦非李党,也不是娄师德那种万事唯武则天马首是瞻的人物。谨守本份,涉及其所司之事时,便是圣神皇帝也免不了要顶撞的。
他这样的人实与李昭德没有太多的私交,但年余以来,每逢政事堂清闲些时李昭德总喜欢来他这公事房走走坐坐,闲话闲话,时日久了,陆元方也已习惯。
李昭德这样的举动自然不会是真的闲极无聊,对此陆元方心知肚明。然则李昭德也知道陆元方是什么样的人物,是以行事并不操切,甚至太刻意的话都不曾说过,两人就保持着这样一种融洽的同僚关系,清闲时谈谈说说倒也快意。
今日便是这等状况,陆元方的公事房内也一如往日般,话多些的总是李昭德。
说完了清心庄前发生的事情之后,李昭德边把玩着手中的青瓷茶盏边随意浅笑道:“想来那唐松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陆元方抬起头来,”走?走到何处?”
李昭德工部出身,生性强直敢言,闻言笑出声来,“陆相又欲守拙乎?那唐松别的不论,但一心想要做事总是不假的,他有心做事,但现在日日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与人争斗上,还做得什么事情?尤其是今日国子学生这一闹之后,他那清心庄实已到了山穷水尽地步,既然如此,留在京中还有何益?走自然是要出京的……”
“某已老朽,实是不明啊!清心庄既已山穷水尽,那唐松便是走了又当如何?”,
李昭德见惯了陆元方的装糊涂,遂也就见怪不怪了,“天下之大,国子学却只有一处,崔卢李郑士族势力虽彰,却难遍及天下。清心庄在京中固然是山穷水尽,但出此樊笼或者又是一番枯木逢春景象……”
陆元方端起茶盏小饮了一口,“嗯,李相见的明白。如此说来,那唐松早就该出京才是也省了此前的那许多纷争……”
“希仲兄欲考我耶?若无此前的纷争,唐松一介僻州白身士子何以在短短时间搏得如此大名?换言之,正是崔卢李郑四家,是崔沉、崔莅,郑知礼乃至八老为唐松推起了天下之名。方今非议唐松者虽多,但这些非议皆因通科而起,却无一人再置疑他的才华。经过这一场绵延良久的纷争,唐松声名已固。
如今不仅稳居士林后进第一人,亦可谓天下寒门士子之旗帜,这声名之事说来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但真到用对却是无双利器此获益者一也……”
陆元方不言,静听李昭德继续言说,“其二,正是得益于此前的纷争,使得通科之事遍传天下,而今无论士林对通科如何评议,却也都知道了通科是为何物。若论传播之快竟是比朝廷露布天下更显效用……”
唐松与四世家及八老之争太引人注目,由此,通科也借势传扬开来,这话见的明白,是以陆元方虽然依旧没接口,却还是点了点头。
“这场纷争如此激烈,四家却依旧没能从明岁的科考中废除通科,经此一场暴风骤雨,通科在明年虽然只有六个取中名额,却是已经初步站稳了脚跟。此获益其三也。眼下通科虽然艰难,但只要科考不倒便是前途不灭。星点之火异日未尝不可成燎天之势,届时凡通科取中者皆可谓是唐松之门生,若真有那一日这唐松不啻于以只手之力开一学宗……”
言至此处,李昭德一声笑叹,“有时细想想这唐松可谓是真聪明人也……”
“此言太重,唐松可受不得李相慎言……”
见陆元方终于开了。,李昭德笑的愈发爽朗了,“你我笑谈罢了,此中之艰难,唐松未必便能成事。总之,他三利已经俱得,此时出京正当其时。怎么,希仲兄又动了惜才之念!”
陆元方居然真就点了点头,“唐松确是有几分才华的,此等人不能用之于朝堂实是可惜啊……”
这事上李昭德却不曾接话,转口问道:“以希仲兄之见,唐松所倡之通科究竟如何?”
“子曰:先行其言而后从之,通科究竟如何,总要待其取才之后,审以考功方知现在说什么都是虚妄……”
李昭德哑然一笑,“闲来无事,某且与希仲兄做l搏戏如何?”
“如何搏法?”
“你我二人便搏搏这唐松是否会主动离京……”
“好”陆元方刚一答应,随即道:“某便取唐松定当离京,李相以何为搏戏之彩物?”
闻言,李昭德愕然一愣,随即后仰着身子大笑出声。
国子学生大闹清心庄这天,见多识广的洛阳百姓一连目睹了两场好戏。
前一场是国子学生浩浩荡荡出城,其声势之大,气势之壮似乎更胜于去岁的贡生闹皇城。
至于后一场则是绵延不尽到前所未见的马车队伍,短短半天时间里,神都城中猛然涌出数千辆马车蜂拥出城,马车太多又太集中,竟使得宽阔的神都主街亦为之拥堵到难以行进的地步。
正在百姓们惊诧之时,消息传来,此前出城不久的数千国子学生被相公娄师德在清心庄前施了三十杖刑。
国子学生受刑了!且是数千人一起受刑,这场面想想就是壮观的很哪,而这些蜂拥而出的马车就是去接回那些国子学生的。
消息传开,整个神都都炸了,尤其是那些市井闲汉们简直是抱脚痛悔,当初为什么就怕事没跟去瞅瞅热闹,这样的盛事怕是一辈子都再也撞不上了。
随即,神都城中的大小郎中及药房顿时就门庭若市起来,尤其是那些个擅长跌打损伤的郎中,真恨不能分身多用。而各家药房中相应的药草也在短短时间里便到了几近脱销的地步。
因为国子学生的这一场大闹,意外为神都医药行带来了一场盛宴,这却让人始料不及啊。
事情虽然闹的大,但这一场大事也因为这三十杖被收的干干净净,唯一的变化便是执掌国子学多年的卢明伦因病去位。
清心庄在这样的冲击面前依旧屹立不倒,就在神都百姓皆以为清心庄这次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时,一个消息悄然传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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