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高天之上,越子离一声去,他头顶上的十二把古拙沉重的长剑,便如同某些已经尘封了千年的古老机关一般,发出了低沉而肃穆的声响。
又如同是天上亘古运行的星辰,在随着它们既定的轨道前行。
下一刻。
那些长剑骤然落下,仿佛星坠。
明明前一刻还是缓慢到了极点的速度,此时,却是以一种刺破风声都无法第一时间发出的速度,尽数朝着擂台之上的古月安刺去。
“嗡——”
“嗡——”
“嗡——”
“嗡——”
“嗡——”
一把长剑,比一把长剑的坠落之声更加的喧嚣,到的后来,那些破风声几乎汇成了一个声音,那就是……
轰!!!!
就犹如,这些长剑真的是天上的仙宫里的仙之城楼,它们一起落入了凡间,朝着一个凡人,力压而去。
这个世界有传闻,中古时期,双日凌空,人间民不聊生,有蛮刀客一刀斩日以救天下,天庭震怒,神祗仙人降十二座仙楼镇压蛮刀客,以罚之。
仙楼坠地之时,如星落雨,天地变色。
此时,擂台之上,仙楼已落,轰响古月安。
古月安拔刀。
一如无数年前那个,敢和天争的,蛮刀客!
“呛啷——”因为过快的拔刀速度和力量,而使刀锋本身发出的最为纯粹的金属的轰鸣声。
古月安一刀斩向了第一座城楼,刀剑相交,他的第一个感觉是,沉重。
明明之前和越子离交锋之时,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他的剑有那么重,而且,此时,那剑已经分为了十二把,但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其中的一把,古月安便觉得重过了之前那把剑数倍。
就好像,他这一刀斩出去,斩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座真正的楼。
“好剑!”古月安一把斩开第一把剑,随手就是第二刀斩出,迎向了第二把剑,这一把剑,比之第一把剑,居然又要沉重许多。
而间不容发,他和第二把剑交锋之时,第三把剑已然降临。
好在他身边还有傅魔刀,傅魔刀出刀,挡住了第三把剑。
第四把剑,古月安感觉到虎口已经微微有些发麻,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随着他的功力日深,在兵器相交之时,他往往可以占据上风,现在,越来越多的,是他的对手开始感觉到这种压力。
可是今天,他再一次,被压住了。
这还是……第四把剑啊。
“锵——”第五剑,傅魔刀和古月安并肩而立。
而天上的剑群,却是根本连半点喘息的时间都不打算给他们。
第六剑,第七剑,第八剑,第九剑,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沉重。
古月安狂斩到第十一剑的时候,他的虎口已经开裂,随着那种骤然的疼痛传遍全身,他的神经都被刺激了起来。
“好啊!”古月安大喝一声,这才是你真正的实力啊,越子离,这样,才有意思啊!
古月安斩掉第十一剑,根本没有回气,直接朝着第十二剑斩去,他虽然气力刚刚用尽,可不要忘记了,他从前就是以常做不可能之惊变闻名的,他的焚身诀,就是为了这样的时刻准备的。
气劲连续撞击着他的心门,到第三下时,他原本手上已经空了的力量,再度回涌,以比之前更猛的力道,斩向了第十二剑。
他能够感觉到压力,巨大的压力,压力让他反而兴奋了起来,他本就是那种,在越大的压力下,越能爆发出更大潜能的人。
之前越子离明显就是在学他的那种方式,他看起来是学成功了,因为他此刻的剑势无穷无尽,应该是已经突破从前的他。
可是,其实他并没有学全,因为他没能拔剑而出。
在绝境之中,最终没有能够彻底地拔剑而出,那么又怎么可以算是学会了呢?
越子离,就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做真正的,拔刀而出。
古月安一刀斩向第十二剑,拼着整个虎口都被撕烂了的代价,他将这一剑彻底斩飞,然后,他一步踏前,长刀垂于身侧,他看着天上,整个人就要冲天而起。
“小心!”就在此时,擂台之下一直全程看的大气都不敢喘的民众们,忽然都忘我地高呼了起来。
只因为,古月安的身后,此刻正有一把长剑,以浮光掠影般的速度,在朝着他的后心而去。
喊叫声出来的时候,那把剑已经离古月安只有不到一寸,古月安整个人在准备着冲天而起,他来不及转身了。
傅魔刀也才刚刚处理完第十剑,也无暇顾及。
千钧一发。
一刀半月的痕迹,骤然从古月安的背后杀出,一刀斩飞了那一把剑。
及时杀出的丁蓬和古月安背对背靠在了一起,道:“没来迟吧?”
“没来迟。”古月安此时也已经察觉了身后的异动,他的身形顿了一下,而也就是这一下,让他错失了能够冲天而起的机会。
因为那些被斩飞的长剑,再度朝着他,他们,暴雨一般袭来。
不仅仅是正面,侧面,底下,甚至连天上都有这些剑的身影。
完全的,无死角的攻击,让古月安,丁蓬,傅魔刀三个人只能分守一个方向,三个人背靠着背,面对着这堪称弥天的剑雨。
“毫无破绽……毫无破绽。”曾静恒在一旁连说了两遍毫无破绽,因为,他的心中,根本找不出如何破解这些长剑的办法。
这些长剑,就像是根本不是由一个人在操控一般,能够在天上,操控十二把长剑凌空对敌,已经是传说中近乎剑仙的手段了,可越子离,他居然可以将十二把长剑操控的,灵活机巧到了极点,它们看似是已经在毫无章法的随意进攻了。
可实际上,只要武道修为精深一些的人,便能够看出,这些剑,在极度的无序里,保持着最完整的秩序,无论是进攻也好,暂时的撤退也罢,相互的协防,补缺,完美无暇,它们在迅速地转动之中,组成了一个看似无序,实则无解的圆。
这个圆将古月安和他的两个武灵困住了,让他们寸步难行,只能一点一点地被这个圆绞杀。
轮回剑阵。
古月安在斩退了那些剑第三次进攻以后,终于想起了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个有些似曾相识的场面。
在他穿越之初,在小黑店里,长生剑宗的四名弟子对阵黑店老板娘夫妇,用出的就是这一套剑阵。
只是相比起那时,长生剑宗弟子不过四个,这些剑却是有十二把。
阵法之道,在于众,合则力强,寡则力弱,每增加一个人,那完全不是说多了一分力量那么简单,就像是朱家的八方风雨,当一大群实际实力不过后天的武者,以特殊的技法组合起来以后,甚至可以战宗师。
当初在小黑店,四个长生剑宗的弟子不过都是才握剑的新嫩,最厉害的一个也根本不可能是黑店老板娘夫妇里任何一人的对手,但靠着这一套剑阵,几乎就战翻了老板娘夫妇。
此刻,这十二把剑,比起当初的四个长生剑宗弟子自然是不知道厉害了多少,更重要的是,它们也不像是越子离一个人的力量,它们更像是,真的有十二个人在操控着它们,十二个,越子离那样的人。
一个越子离已经很强,十二个哪怕比越子离不如一些的人,合起力来,施展的轮回剑阵,又该是多么的可怕?
全场已经寂寥,只剩下一些越子离的拥趸少女在大声喊叫,大部分的人虽然不太懂武功,却也看得出古月安的处境不妙,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古月安明明有两个武灵,却无法压过一个连武灵都没有的越子离。
“剑开十二城,果然威力非凡,从前帝子剑开九城,便已足以纵横当世,现在十二城坠地而下,恐怕就是那位少年剑神到场,也不是对手了吧?”观战席上,那颇有些聒噪的斗笠客看到此时全场寂然的状况,很有些得意。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他嘴里的某人,此刻正在雅阁之中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轮回剑阵,果然有些门道,不过此时越子离十二城才开,一定力有不逮,如果我是古月安,便一定会等,等到越子离力尽,不得不强行结束这一场对决的时候,再出手,那时,才是最好的机会,就是不知道这古月安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古月安在撑,他的确在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