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举新科进士要出马,当然不可能第一个就上榜眼越子离的。
第一个出马的是二甲的头名,在武试四进二的时候输给越子离的一位邙山九幽殿的弟子。
这人起身,倒是毫不被之前的那些败阵影响,很是自信满满地对着点将台上一众人拱了拱手,道:“诸位稍待,且等在下一探究竟!”
说罢他挥袖下台,拔马而去。
营门打开,又是一场好战。
只是这一次却是比之前王十方那一场还要打得快一些。
不过二十息,营门骤开,那位邙山九幽殿的弟子居然是快马而回了。
就在人们以为他战胜了的时候,那木措歇的声音再次从营门外传来:“没胆的小子,跑什么?!”
顿时,本来已经沉默如冰的豪杰营一片哗然。
“居然逃跑了?!”
“这就是新科武举进士?也太给我们大陈丢脸了吧?”
他们也知道新科武举进士来了边地的消息,而且,最令他们不忿的是,明明都是江湖中人,而且还普遍都是比他们年纪小的人,就因为那些人是参加了武举有了功名,所以并不和他们分在一个营地,住的比他们好,吃的比他们好,还能得到大元帅王不负的亲自接见,他们早就不满在心了。
之前由于他们这边两战皆败,还都死了,他们已经没什么说话的权力了,也不敢说话了。
可此时,刚刚出战的新科武举进士居然落荒而逃了,这他们就又心思活泛起来了。
虽然没有明言,可是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一个,看吧,这些兔崽子还不如我们呢,好歹我们的人还死在外面了,这家伙只会跑。
大校场上的士兵虽然都不言,可是明显可以看到他们的神色都有些异样,战阵之上,只有战死之人,哪有逃跑之人的?
而此时,马已经将那邙山九幽殿的弟子驼回了点将台,他几乎是跌下马的,一步步,无比艰难地爬上了点将台,说了一句话:“对方……是武神躯。”
然后,他就死了。
是的,直接死了,他的腹部骤然开裂,肠子都漏出来了。
原来他也不是真的弃战的懦夫,而是要在死之前,将对方的秘密说出来。
一个武神躯……怪不得,如此神勇。
“不应该啊,那木措歇这个人我虽然没有交过手,但是也偶有听闻此人的事迹,作战的确勇猛,却绝不可能是武神躯的。”陈睚眦听了那九幽殿弟子的话,摇了摇头道。
“可事实就在眼前,莫非是……”他顿了一下,又自语了一句,然后看向了王不负。
王不负却只是摇了摇头,看向了越子离他们道:“这那木措歇忽然变成了武神躯,怕是棘手,诸位都是国家栋梁,依本帅之见,不如还是……”
“大帅,张某请求出战。”就在此时,坐在越子离下手的人忽然起身抱拳道。
看到此人起身,点将台的人的表情都是有些古怪。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个人之前不久才刚刚输给过一个武神躯,还输的很惨。
所以不难猜测,也许是武神躯这三个字刺激到了他,以至于让他想要就此挽回一些名声。
这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张家麒麟儿,千年一遇武圣张子虚传人,张落尘是也。
“如此……张公子小心了。”王不负沉默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张落尘不再说话,转身一步踏出,却是连马也不骑了,直接几个纵越,飞出了营门,放声道:“在下乃是岭南张家张落尘,千年一遇武圣张子虚传人,还请赐教了!”
声音冲天而起,倒是比之之前几人气势上强了许多许多。
“好!老子手下最喜欢杀有名的人了,你今天会死的很光荣的!”那木措歇也是大笑。
随后双方出手。
“我听说在京城那一战里,张公子被那个人抽取了一半的武灵,不会是真的吧?”外面开战,点将台上陈睚眦却是忍不住打起了别的。
没人回答,最后还是越子离勉强点了点头,道:“的确是……”
“那张公子的实力岂不是……”
陈睚眦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忽听得噗的一声,只见一道人影从营门外直接越过围栏飞了进来。
“什么千年一遇武圣,不堪一击,没得污了老子的兵器,废物!”那木措歇毫不客气地大声说道。
“噗通——”张落尘掉在了地上,像是一个破麻口袋。
而那一声落地声,也同样像是大校场之中,大部分士兵的心,沉到了最底部的声响。
张落尘也输了。
“嗨,我说什么来着,年轻人啊……”豪杰营那边此刻又是开始了。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我听说那个叫古月安的就很厉害,打遍年轻一辈无敌手,还拿了状元呢。”
“的确,我曾亲眼见过那古月安出手,的确犀利,可惜今天他不在场啊,不然的话……”
这人这话说的就有些露骨了,谁都知道古月安没有参加殿试,没有正式被授状元,也压根没来边地,这就是完全为了恶心点将台上的新科进士们了。
尤其是,恶心越子离这个榜眼,也是逼得他,不得不出战。
“大帅……”越子离虽然无意和这些庸人相争,但此刻士气低落,他又隐隐代表着整个北来的新科武进士的荣耀,自然只能起身。
而就在他起身的这一刻,忽然有兵士快步而来,朝着王不负大声道:“启禀大帅!营外有人求见!”
“哦?”王不负斜眼看了一眼这个士兵,眼中已有杀机,“干什么的?”
现在的局势明显,镇北军士气低落,正是危急时刻,结果这人居然来报外面有人求见,如此不分局势场合,不是找死,又是什么?
但王不负这个人治军严,待下却也亲厚,他喜欢让人死的明白,也喜欢让别人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死。
“来人……说是来送礼的。”那通报的士兵,也是感觉到了异常,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
“送礼?”王不负看了一眼陈睚眦,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叫什么名字?”
“来人……自谓姓古,名……月安。”
古、月、安。
整个大校场骤然再次安静了下来。
连再次聒噪了起来的豪杰营也静的只能听见低低的呼吸声。
说古月安,古月安就到。
这人……是神仙吗?
传令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连忙从自己怀里捧出了一块金牌道:“大帅,此人还自称是陛下特使,小的实在无法辨别,只得……”
他说着将金牌递给了一旁的军官,那军官又将那金牌送到了点将台上。
王不负拿过那金牌只看了一眼,便道:“传。”
于是,片刻之后,营地侧门开启,临着那一面的士兵一队队让开了路,只因,有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正缓慢地从那里一点一点地驶过来。
足足半盏茶时间,那辆马车才驶到了大校场的最中央。
而所有人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这车驶到了终点,所有人心中现在都是错愕加无语。
这个古月安不是一个傻子,就是一个绝世狂徒。
在战阵之中,驾一辆华贵到了极致,只应该在京城的应天大街上行驶,而根本不应该在军营中出现的马车出现,还让镇北军大元帅大将军王不负等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在军情正急之时。
此人若是拿不出足够的东西来说服王不负,只怕会立刻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