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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忠以一袭紧身玄黑夜行衣裹身,因担心别人凭五行浑天棍识得自己身份,便以黑布罩了棍身,随身又带了一把两尺五寸的斩马刀,趁着夜色,已潜入秦山祠堂前殿。
卫忠秉承了父亲卫长青的性格,为人谦和,人缘极好,今日新婚,秦山祠堂所有的护卫皆备了贺礼,交了份子钱。
一大早,卫长青就差人在祠堂前殿布置了九桌正席喜宴,又在祠堂长老院起火造饭,每席皆配丰盛热菜鲜汤,鸡鸭鱼肉,蒸烧煮烤……样样齐全,以宴请秦山祠堂的当日值班的所有护卫。
因卫长青是秦山祠堂管事,护卫们今日便彻底放松了警戒,不到亥时,六十六坛状元红老酒,已所剩无几,七十二名护卫(因卫忠大婚,临时增补薛忠的父亲薛延平为护卫)大多已喝得酩酊大醉,齿颤舌钝,胡言乱语,摇头晃脑,左脚踩右脚。
今晚,所有护卫都聚在前殿大吃大喝,四座塔楼皆空,前后内院无人。
也难怪,自秦山祠堂有史以来,只有当年燕云骢独自闯进过祠堂内院,将守卫地宫的四名羽卫尽数打成重伤,并用仙级兵器刑天斩劈开地宫厚重的巨大石门,带走了极品暗灵珠——碧海擎天。
也是因为这次事件,秦山祠堂的三重密室大门的材质,从此由原来的火雲岩换成了重一十七吨的玄黑青铜,并从圣城请来墨家机关术传人辕琮,辅以五行八卦天干地支相关联的重重机关密匙构造。
至此,十多年来,秦山祠堂都一直风平浪静,一片安宁。
除了祠堂举行的一年一度的祭天仪式,或者有外族客人到访,以及族中少年魂力测试,平日里,秦山祠堂的护卫们都闲闷得发慌,闲暇之余,便在祠堂内外院的开阔之地练练武,拳来脚往的捉对厮杀,剑来棍挡的切磋攻法,大多数时候都是无所事事。
即使晚上发现一只无意间闯入祠堂的夜行野猫,几名护卫也会嬉笑追逐一番,看看谁的身手奇快,动作敏捷。
今日难得有一个由头,又因为那卫长青是秦山祠堂管事,护卫们自然是要放纵快活,直喝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已近亥时,前殿内已是杯盘狼藉,七零八落,吆喝划拳之声已无,呼噜声四起,兴许是那状元红老酒过于烈性,抑或是被人在酒里下了什么招子,数十名护卫已东倒西歪,尽皆呼呼大睡。
只有那近卫夸福,赤裸着上身,胖壮的身体倚靠在殿前石柱旁,正指天恨地,喃喃自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想念他刚刚过世的娘。
月挂正南,亥时已到,卫忠抬头看了看天,从怀里摸出一个锦囊,从锦囊里掏出一个八卦钝形物事,在月光下晃了晃,那物事光芒微闪,卫忠立时大手一把捂住,放入贴身夹袄,便蹲身而起,扶了扶背上的赤铜五行浑天棍,脚不沾瓦,腾空虚踏,向奎灵宝塔方向,掠飞而去。
那夸福酒量奇大,此刻却也只是半醉,闻听中殿上空有衣袂破风之声,抬头一望,朦胧间似有黑影闪过,便叫骂一声,“天杀的发春野猫,吃我一鸡腿!”
夸福右手凛天一挥,将手里啃得牙印瘆瘆,口水嘀嗒的半只油烫鹅腿扔了过去。
那夸福为祠堂近卫,魂力修为和攻防能力均属上乘,尤以臂力极为惊人。
那卫忠正在房顶向前疾飞,猛然感觉身后有异,一物事正以极快的速度袭来,便瞬时双脚凌空一踏,腾身一个前翻,反身探手接住了那一物事。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幽亮黑影从卫忠头顶上空一闪而过,隐没在奎灵宝塔中部叠檐暗影之处,速度奇快,无声无息,那卫忠竟也没有丝毫察觉。
卫忠飘然落地,已到了奎灵宝塔前的阔地,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撇撇嘴,随手扔在塔前铜鼎香炉的基座之下,又从兜里摸出一布帕,揩了揩有些油腻的手,从贴身夹袄里摸出了那个八卦钝形玉牌。
芩儿仍站在古树之巅,一动不动。
芩儿当然看见了那一闪而过的黑影,也为此人的身形转换之法啧啧称奇。
秦山祠堂前殿古树,距奎灵宝塔约有三十丈之遥,那人竟一飞而过,不倚任何借力弹撑之物,而且速度奇快,别说卫忠,就连小羽和芩儿,看见的也只是一道黑影,却仍没看清那人的样貌和衣着。
此时,芩儿便已知道,适才自己感知到的那个呼吸极为平缓之人,竟一直就隐没在自己脚下古树的茂密树叶间,只是不明白,那人是什么时辰藏身在大树上的。
芩儿身形仍未动,瞧了一眼不远处的小羽,毕竟,自己更关心的,只是小羽的安危。
而此时,绿光一闪,小羽手里的水晶伏魔碧玉杵凌空一挥,突然从树上腾身而起,身形掠过前殿飞檐,右脚在瓦脊上轻轻一点,又从中殿上空飘飞而过,落在宝塔右侧长老院的屋顶之上,伏下身来。
芩儿略一思忖,自己所处方位,一切尽收眼底,如身形移动,反而极易被人发现。
芩儿不能确定那藏身宝塔之人是否已发现了自己,却料定那身形魁梧的黑衣人是一直不曾知晓自已的存在的。除了小羽,另外两人是敌是友,是什么来路,自己却也难以确定。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趁这夜黑风高,来秦山祠堂的密室地宫,当然是为地宫内的宝物而来。
芩儿双手在背后定了个势,捏了个翼诀,脚尖在两片树叶上微微一弹,身形掠空而起,直飞上天,似入星辰云海,又缓缓飘飞而下,从小羽的头顶上方处,无声无息的落在她身旁,如雪落大地,悄然而至。
小羽自是大吃一惊,单手一撑,侧身一个翻滚,水晶绿玉杵划出一抹凌厉的绿色弧光,横身骤然挥出……
“嘘~”
那芩儿眼眸晶亮,竟只盯着宝塔背影处那人的动静,看都不看小羽一眼,小手已将伏魔碧玉杵轻轻巧巧的拿捏住,右手放在樱红小唇上,作了个别出声的手势。
小羽见是芩儿,又惊又喜,喜的是见到了亲人,心里一暖,也有底气了些。适才看见那卫忠身形手法,也非泛泛之辈,自己断难轻易战胜对方,又加上自己并不知道隐藏在宝塔之上的人到底是不是卫忠的同伙,自己心里一下凉了半截,正在苦思怎样应对,芩儿的出现,无疑是神兵天降,让自己信心大增。
而让小羽大为吃惊的是,适才自己挥出水晶伏魔碧玉杵,几乎用了十成之力,却被芩儿瞧都不瞧一眼就轻松拿捏住,可见芩儿修为的高深,让她这个常常与其贴身而卧,并足而眠的姐姐都无法一探深浅。
芩儿的眼光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宝塔上那人藏身的地方,身子向小羽身旁靠了靠,指了指正站在宝塔乾阳门处的那个黑衣人,低声在小羽耳边问道:“小羽!我见你一路跟随,你可识得那人是谁?”
小羽:“是卫忠!”
芩儿偏过头来,大吃一惊,一脸茫然。
小羽偏头一看,见那卫忠已在启动第一重青铜夔门的机关,便附在芩儿耳边悄声说道:“三两句话说不清,他们是想夺走蒙羿哥哥的暗灵珠——凌渊之魅。事不宜迟,我去叫醒守城护卫,你在此盯住这两人!”
言毕,小羽身形一晃,如静湖蜻蜓三点水,人已落在祠堂中殿屋顶。
芩儿心里暗自吃惊,暗灵珠“凌渊之魅”她是知道的,当年因为蒙羿哥哥尚在年幼,蒙阗将军便把凌渊之魅暂存在祠堂地宫,并说将来秦山一族魂力初测、攻法测试后最为优秀的秦山少年,便可获得暗灵珠——凌渊之魅。当年,以蒙羿哥哥无人出起左右的魂力修为,谁都知道,那颗暗灵珠终将是属于蒙羿哥哥的。
芩儿回头再看向宝塔之处,那人竟毫无动静。
“哐,嘎吱~”,一声轻微的机关响动,也不知那卫忠用了什么法子,竟很快打开了密室地宫的第一重门。
芩儿和小羽大吃一惊。
殊不知,那卫忠为了配制地宫密匙,从搜集样本,制作模板,寻找玉石,到磨制成形,以及记录每次打开地宫时的密匙嵌入顺序,足足花了两年多的时间。
小羽见地宫第一重门已开,便迫不及待的从腰间拿出一小串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