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愣愣的看着他,这么近的距离让她终于看清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宛若重瞳,如墨般深邃,彷佛会吸去人的灵魂,清濯的妖异夹杂在其中,和微微上挑的黑眸形成一道鬼魅的画面。
雪落已经看傻了,他却轻笑一声,“不想吃肉了?”
肉!
她一个激灵回神,她的红烧排骨,她的糖醋里脊,她的蟹黄狮子头!虽然不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但他既然肯放水,她什么话也没说,靠在他身上,摒除杂念,让自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眼中只有那不远处的标靶,标靶上的一个红心,是她唯一的目标。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计分器上第一次传来机器冷冰冰的声音,一枪,正中靶心。
雪落一听嘴角顿时弯了起来,有些忘形的扔掉枪,抓住他的手高呼,“我要排骨,烤鸭,东坡肉,狮子头,清蒸鱼,大闸蟹……全部来两份!”
肉!她可爱的肉肉们,洗好身子等着她来宠幸吧!
对上他那双始终莫测含笑的眼眸,她的声音越念越小,终于彻底消音。
沉默的对视了片刻,雪落豁出去的推开他,气势十足的,一字一顿的宣布,“我、要、吃、肉!”
尽管是他放水,但她也算是达成了暮江流的要求,没到底还要被关在这里饿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做好了被修理的心理准备,雪落偷偷的瞥了赵彻一眼,她的神情落在他的眼里,无端的让那黑眸的墨色更浓郁了几分。
他挑挑眉,沉声道,“小流。”
“bss,别那么叫,好歹我都这把年纪了……”
暮江流从门外踏了进来,一边不满的咕哝。在外面,谁不是恭敬的称呼他一声暮四少,只有bss永远彷佛他长不大一般的小流小流的喊。
赵彻拎着雪落转身,将她甩到暮江流那边,颇温柔的露齿一笑,“带她去,刚才点的那些,全部盯着她吃完,一、点、不、剩。”
暮江流怜悯的看了雪落一眼,效率极高的拎着她消失在门口。
次日早晨,天刚蒙蒙亮,雪落又被人从被窝里拎了出来。她无比哀怨的捂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命运就要这么惨!
她果然是错估了变态的深度,那个变态赵彻居然真的让暮江流准备了满满一大桌的肉食,盯着她一口一口塞下去,一点渣渣都不许剩!可怜的她吃到最后,整个味觉都麻木了,肚皮快要撑破,几乎一边哭一边吃。
吃的太撑的结果是她躺在床上都睡不着,辗转反侧的跑圈消食,好不容易不那么难受了,才闭眼睡着就又被人拎了起来……
雪落暗自咽下一口血,心里暗暗发誓,那个变态如果落在她手上,她一定不让他好过!折磨他!折磨他折磨他!
今天她是被人拎出被窝的,依旧是一身睡衣,乱糟糟的头发,没休息好的脸上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被拎到熟悉的地下室,那里果然已经伫立着一个人影。
她定睛一看,不是暮江流。很好,她今天也不想看见他,免得一个冲动会拿枪崩了他。
地下室内站着的男人,气质严肃冷硬,带着黑色墨镜,一身黑色的休闲装让他看起来充满冷厉。
炎,一贯沉默寡言的男人。但雪落没忘记这个男人也是跟在赵彻身后的,能跟在变态一起的人,都不容小觑。
“你来了。”他轻轻出声,眼里似乎没有她的存在。
雪落皱眉,她不是很习惯和炎相处。
似乎是知道了她还没睡醒,他顿了顿,慢慢的开口,“我是负责今天教你一点东西的。”
雪落的头又隐隐的痛了,昨天被暮江流折腾的够惨,今天换了个人还是依旧要折腾她!
看到炎伸手向她,她几乎是本能的想要躲开。但他却更快的拉过她,替她整了整乱七八糟的头发啊,又将睡衣翻起的地方抚平放下。
雪落愣住,几秒的功夫他已经利落的整理完雪落。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她脸上的憔悴。
看着她身上已经变成乌紫色的鞭痕,以及那不自然垂在身边的手臂,略略思索,他的声音严肃冷硬的,“今天还是算了,改天再教吧,你还是先休息吧。”
雪落抬头,感激的望了他一眼,打着呵欠就要往回走。
“在这休息。”
走没两步,身后传来炎慢条斯理的声音,雪落僵硬的转身,悲愤的看着他指着的那张硬硬的桌子。这种恶劣的环境,也能称之为休息吗!?
泪花在眼里打转,无限委屈浮上心头。对面的炎无可奈何的一笑,耸耸肩,“bss吩咐过了,你昨晚积食太多,运动消化有助于健康。你看,你是想在这休息会儿,还是继续上课?”
雪落默默的,无限委屈的走到桌子旁,伏案……挠桌……大抓狂……
同样地下室的最上层,摆满监视器的房间内,暮江流面无表情的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看到画面里的雪落已经瘫在桌子上大半个小时了,他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不远处沙发上的人。
赵墨懒懒的卧在沙发上,姿态轻懒,衬衫半敞着,垂落的发丝微微遮掩了那似笑非笑的重瞳。
他用手支着颊,眼波流动胜过月色瑶华,默默的似乎在沉思,半响忽然幽幽的道,“她倒是真的不一样了……”
“她撑不下去了,而且……不像是装出来的。”
瞄了一眼画面里死水一般的雪落,暮江流很利落的下了结论。这么弱……真丢脸。
沙发上的人翻着手中的报告,那里详尽的记载着雪落从来到赵家后所有的异动……
体力不济么……
修长白皙的十指在报告的某一行停住,宛若魔性重瞳的眼眸里水波荡漾,薄唇轻轻的笑了起来,精致的下颌犹如完美绝伦的白玉,和着他深水般的荡漾眼波充满魔性之美。
“小流,你信鬼神之说吗?”
立在监视器前的暮江流没吭声,气息已经隐隐波动,宛如一池残荷中最后的半点绿,有着即将凋零一般,残落的颓废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