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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面正在激战之中,正是器宗侯元君所在之处,机括扣动之声在噪杂的战场上格外悦耳。但此时张少英身畔之人已不足四十余众,损失惨重。张少英当机立断,下令双卫不以自己为中心,各自列阵自保。危机之中,双卫本在犹豫,曲鸿怒喝之下,众弟子缩阵自保,仓促间竟然稳住了阵脚。张少英扫目望去,漫山遍野尽是火把,这般下去不到一刻自己这些人便会淹没在杀手人海之中。张少英在妻子耳畔交代了几句,柳燕担忧间只得遵循,并嘱咐凝香窈楚将自己的金疮药,脂粉都取了出来。张少英仔细闻过之后,当即催动纵横天下内息心决,真气牵引之下,金疮药,脂粉等物合着血水,凝聚成团。张少英调和间催动药性,双手间的药团顿彩光四溢,空中瞬间弥漫着一股清淡的药味之气,闻者皆气息一滞,有些头重脚轻,稍差一点的则直接扑到在地。张少英揪准缝隙,在三女的护卫下,直向西面移动,向药宗天女司马慧玉靠过去。短短二十余丈的距离,张少英一路贯穿而过,遇者轻则气息紊乱,重则扑倒在地,卷缩挣扎。虽也伤到自己人,但张少英需要快速的让诸宗汇聚一处。声形辩位之下,张少英对战场形势已有轮廓,器宗侯元君,药宗司马慧玉都在北岸,对岸上亦有激烈的争斗,不知隐宗,冥宗如何。
张少英一行人赶到司马慧玉不远处时便闻到一股药味儿,那是一种软筋散。张少英当即纳气闭息,一路赶到司马慧玉战团之外。咋一眼瞧去,药宗三十余众弟子并无伤亡,软筋散的飘散让杀手颇为忌惮。张少英纵声唤道:“天女,张少英来见。”司马慧玉这才慌张的将四人放了进来。张少英见面即道:“快将你们的刺激精神的药物都拿出来,在给我备些水,药酒都行。”知道丈夫在做甚麽,柳燕哭道:“这样你会虚脱的。”张少英笑道:“到那时烦劳娘子护得郎君周全便了。”司马慧玉神色颇为尴尬,张少英手中的脂粉亦也耗尽。当即张少英口诵内息心决,柳燕与凝香窈楚均修习过弑血横秋的口诀,张少英这一口诵,三女会意,催动内息,纳酒水为引,霎时四团彩光耀眼,张少英纵喝一声,一马当先领路,向器宗侯元君战团冲去。
张少英在这密集的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所行的功法更是可怕,遇者全无抵抗之力,尚有灭魂法印的影子。此时在北面河岸上指挥的正是森狱卢氏卢从云在指挥,作为森狱的新掌权人,三十有八的俊生,他有着无比骄傲的本钱。卢从云即让步氏三兄弟携带散功药,暗暗向张少英靠拢。今日这巨大的人力优势,竟然仍能打成对峙之局,诸宗各自的防卫建制可见不虚。
但此时的侯元君正孤身一人应付着十余杀手的围攻。器宗大监司之名今日亦见武学功底,面对十余众的连番紧逼,侯元君招式流动,配合着满身的暗器,已有四人折在器宗暗器之下。至于那些器宗弟子,器宗的防卫建制并不迅捷,偷袭之下难以组成有效的防御地带,一百二十余众早已被蚕食得七七八八。侯元君亦感脸面无光,忽而漫天银针洒出,杀手人多势众之下已有七八中招摔倒在地。虽是如此,周身杀手气劲却越逼越紧,侯元君这一赌气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呕血而退,眩晕之下已是重伤不醒。便在一众杀手暗器之下,张少英几人及时赶到,杀手瞬间倒下一大片。虽是如此,几个出手快的杀手暗器仍招呼到了侯元君身上。张少英一个起落,抬脚将侯元君背在了背上,并指挥药宗弟子布阵,稳住阵脚。
药宗药阵一稳定下来,药宗药理之威立显。众杀手虽不至于伤亡,但那药味一入口鼻便浑身不舒服,内息紊乱,即便不重伤,呕血是普遍的。卢从云站在高处所见,今日终明白为何杀手即便人多势众也很难攻下诸宗的阵营。这些杀手大多习惯了独来独往,除了自己他们谁也不信任,即使有些人能聚到一起那也是少数,这便是诸宗与杀手组织的区别。眼见鏖战多时,诸宗人力虽急剧减少,但困兽犹斗愈是如此便越疯狂。随着步氏三兄弟潜入阵营外,张少英潜意识里便触到了一丝危机。思虑间,但见阵营散入一阵奇香,张少英本在给侯元君输真气复息。奇香陡然触身便是一阵燥热,瞧来与药宗的造化沉香如出一辙,通过触及肌肤便能侵入人体。张少英陡然散功,将侯元君交给窈楚,凝香二女,拉起妻子向卢从云所在之地疾奔而来。
眼见张少英紧搂着柳燕,两人同步而奔,柳燕手中锋芒娇柔而肃,遇者皆伤。虽是最平淡的招式,但其武学蕴含却是这世间最复杂的武学招式。山岗上卢从云都露出了惊讶之色,这一出手,各家这些顶尖杀手竟然无人能挡,纷纷中剑倒地,便似放水一般。卢从云武功虽不低,亦自认不及,当下让浪秋居,黑龙,天机子三人负责挡下。这三人较之于步氏三兄弟,默契绝不在其下,再加上张少英突出战圈,步氏三兄弟前后夹击,这个清白兰君便是死人了。作为贵族之后,卢从云很瞧不起这种出身市井却张冠李戴,耀武扬威之人,虽然他清楚这并不代表张少英没有实力。
但卢从云想得太简单,这个江湖远非他这种刚上位之人所能透析的。张少英向卢从云奔来看似擒贼先擒王,实则上在卢从云身畔,浪秋居等三人早已投入明门。张少英陷危,此时唯一能动用的便是这着暗棋了,虽然后方杀手组织还有后手。正当卢从云有些忐忑时,浪秋居出手如风,雨横刀已然戳进卢从云胸前大穴,卢从云朦胧间只觉前胸一凉,但入体不深,已知有人叛变,这一刀并没有杀死自己,但足以让自己毫无反抗之力。后悔之时,天机子,黑龙已策动兵器,围在卢从云身畔的卢氏亲信瞬间倒了十余人。惊呼声中,张少英与柳燕纵身赶到,飞虹剑挥洒之下,飘逸的身姿带来一片惨呼。惊骇之下,瞧见卢从云受制,诸多卢氏宗亲皆有些傻眼。这平日高高在上,备受推崇的族长就这样被擒了,还是自己人。卢氏长辈卢侍喝道:“浪秋居,你们果然反了。”卢从云是卢侍与卢光两大家族元老扶持起来的,卢从云虽被抓,但深知杀戮的卢氏家族并不打算营救,被俘的族长是没有脸面活在这个世上的。
浪秋居淡然应道:“森狱这种建制不伦不类,我们为森狱何曾懈怠过,十几年的殷勤换来的仍然只是个用具,说丢就丢,我们受够了。”卢侍冷声道:“也好,今日你们谁也走不了,都得死在这里。”浪秋居鄙视的瞧了卢侍一眼,从苦难到救赎,再到杀人,从憧憬到崇敬,从怀疑到真实,跨过了崇敬的包袱,这些元老也只剩下冥顽不灵,自欺欺人的嘴脸,并没宗族之间传诵的那麽高尚。浪秋居亦懒得与这种人争执,向张少英问道:“该你了。”张少英随手将卢从云一掌毙了,说道:“还有甚麽办法,当下唯有杀。”浪秋居道:“你的那些属下呢。”张少英苦笑道:“还冲不进来。”
对方的无视,对卢侍与卢光来说,这种无礼之人都该杀得一干二净。当两人疯狂的下令剿杀时,张少英再展纵横天下,二老恍惚间只感头痛欲裂,嘶吼声中亦七窍流血,情绪涌动之际,血脉俱碎,已是半死不活了。随即,张少英与柳燕再开路向药宗阵营靠拢。步氏三兄弟知趣的没有出手,作为杀手,在森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已经失了时机。卢从云是个合格的族长,但他太不了解这个江湖。也不了解这种阵营之战的诀窍,只能施行这种人海战术,有时候想想真是荒唐。张少英一行人一路所向披靡,但激斗之下,张少英虽未大动干戈,却已感气息难继。几人一入得药宗阵营之中,药宗的造化沉香已快消耗殆尽,已有杀手难受至极怒而上前出手。柳燕扶着丈夫哭道:“好郎君,你不能再动武了。你走好不好?我也是师尊弟子,纵横派的尊严我来挡。”那一句你走好不好,哀求而爱意无限的语气让张少英想起了姬灵霜的那一句,你放我走好不好,一个是情深义重,一个是爱恨极端,张少英喘了口气,咧嘴笑道:“一起走。”
柳燕欢喜的点了下头,一旁的司马慧玉却道:“此时不用走,要走的是他们。”话语间,司马慧玉自怀中取出一个香炉来,由黎姜点燃之后,司马慧玉取出腰间的竹笛吹了起来。一首幽蕴的笛音瞬间散漫开来。张少英只闻到一阵奇香,随着内力的迸发不住向四周飘散过去,遇者皆感神情恍惚,身子不听使唤。奇香遇上杀手组织的百花香尘爆发出激烈的气息反应,竟陆续被同化,看来药宗的造化沉香不止一种药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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