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佳掀开了帘子。
她才一动作,偏见眼前杨广北宽阔的后背一动,不待她眨眼,杨广北已经闪身从寅一身上摘下佩刀,轻身一纵,只听“啊”的一声——
林宜佳只开的及看见一个民妇打扮的妇人高高飞起,又重重落在了地板上!
“砰!”
林宜佳瞳孔一缩,眼前复又被杨广北的脊背挡住了。
“哪来的疯婆子,也不看看这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杨广北冷冷说罢,将那佩刀丢给寅一,皱眉道:“连个疯婆子也拦不住,差点儿让夫人和小姐受伤,回头一人领十板子!”
“是!”寅一低下了头。
杨广北冷哼一声,随即将尚未跨出车厢的林宜佳轻轻一带,将她整个人复又带进车厢之中去,在榻上坐稳了。
“走!”
随着杨广北一声令下,马车又徐徐行动起来。
车子走了一会儿后,林宜佳恍然回神,问道:“千里……她……”
“放心,我用的是刀背,她只是昏过去了,并无性命之忧。”杨广北轻声说罢,又道:“荣亲王府那么多位主子出门,她又不是不认识其他的亲朋命妇,总是不死心地缠着你做什么!你大姐是亲王世子妃,她的事情,你至今往后,万万别沾惹了。”
媳妇和小姑子之间的关系,本就惹人猜度。
若是让那不知情的知道赵玲珑今日之境地,难免会怀疑是林慧佳心狠如斯,害了小姑子如此。林宜佳身为林慧佳的亲妹妹,只能对林慧佳表示支持。
林宜佳闷声道:“我知道。”
又过了一会儿,她又忍不住问道:“她如今过的不好么?”
她并未来得及看清楚赵玲珑的模样,只看到她一身普通的民妇打扮。为了掩饰身份,打扮成民妇,亦是应该的。林宜佳心想。
杨广北一哂,嘲讽道:“自然不如做郡主的时候过的好……这也是她自己走的路,踏错了再想回头……呵。”
杨广北说的对,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走错了路,就要付出走错路的代价,虽然这代价有些惨烈了些。只是,既然她从未替旁人考虑过,也怨不得旁人再不能容忍,断了她的来路。
林宜佳想到这里,便不再多言。此时,福姐儿在蓝心的怀中哼哼几声,林宜佳忙将她抱了过来哄着。
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赵玲珑。
回头再说赵玲珑。
杨广北用刀背挑击赵玲珑的那一下,看着厉害,却正如他自己所言,并未给赵玲珑造成太多伤害。赵玲珑只是难以置信自己会受到这种待遇,又措不及防之下,高高的飞起之后,落在地上,昏了过去。
京城百姓都是有眼力见的。
同安伯府的马车虽然没有做标记,但见那四周围护的带刀侍卫,就知道这是哪家权贵人家出行,而那妇人的行为的确疯疯癫癫的,都不敢轻易行事。
后来,有人认出了杨广北。
杨广北的名声,在同林宜佳的“天定姻缘”的佳话中,被人津津乐道了许久,而后又因为得了新作物被封为同安伯,大笔的银子赚了,又有了不要钱舍苗给百姓之事,他的名字,绝对是为人所熟知的。
正好今年是舍苗头一年,在场许多百姓可都是得了同安伯府的新作物苗,刚巧才种到地里去,正小心呵护着呢,哪能不念着同安伯的好处。
于是,百姓们这下不仅不会再多管闲事,反而纷纷指责起倒地的赵玲珑,口中说道“疯婆子讹人”这样的话来。
杨广北的力道不重,赵玲珑很快幽幽转醒。
她才一醒来,不及多想,便突然有一口浓痰正好吐到她淤肿的面颊上。她呆愣愣地用手一摸,看清楚手中之物,头脑之中立即轰然鸣响,当即用衣袖胡乱擦着脸,一边哇哇干呕起来。
“切,果真是个疯婆子!”
她的这番做派更引起围观百姓们的反感,当场就又有人往她身上吐口水。幸好,更多的口水只是落在她周围的地面上。
赵玲珑呕着呕着,渐渐仿佛如麻木了一般,也不再呕了,只无力地躺在冰凉凉的石板地上,任眼泪从眼眶中汹涌无声地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