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二)(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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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网址:www.wx.l</p>?“你一个人住在这里,家里人知道吗?”从没听过阿维讲起过自己的家人。

“他们早就不在了。”

“那你呢?”阿维反问我。

我一直认为,家人就是我最亲近的人。虽然我没有试图了解过他们的曾经,总觉得一切都是按照好的方向顺其自然地发生。其实,不过是我体内携带的一厢情愿基因在履行职能而已。

父亲的出轨让我意识到,是时候走进他们的故事了。

母亲并不是和我们一样,一出生就是在这个狭隘的村子里。同那些一股脑儿奔往城市里的人不一样,她的路径是相反的。而父亲据说当初为了娶母亲和家人撕破了脸,所以从小到大,我没有在这里见过其他亲人。逢年过节,也不会出现所谓的七大姑八大姨聚在一起喋喋不休的热闹场面。

可是这样的日子确实轻松许多,大多数人都不喜欢应酬,我也一样。我们这样生活久了,后来进到别的家庭里,诸种行为与他们有所偏差,好像就成了没教养。有教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对人人都表现出善意,表现得亲密或是恰到好处的疏离?还是差别待遇?差别不是狗苟蝇营,而是从有限的我里掏出极限来与人亲近。没有值不值得,没有怨声载道。

我向来对家里风生水起的模式自豪。拥有与别人不一致的生活经验就自豪,按照这样分析,是不是只要我能一直保持出世的状态,生活就会继续如鱼得水般快乐?

我还来不及知道答案,就已经完完全全地入了世。

我接受了世间衡量事物正确与否的标准,对于父亲的出轨,我从未问其缘由,而是直接把他跌入阿鼻地狱。

生活在谈性色变的中国,它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苟且,所以它被加以道德上的无限禁锢。社会里发生的一切与它有关的新闻被定义为乱象,诸如猥亵、强迫等此类。它是人的欲望,而欲望得不到控制。

我惯性地对家人的“好”不为所动,一旦遇上“不好”,我的反应会比对其他人更加强烈。就像是容不得眼里有一粒沙,为了把这粒沙给揉出来,冒着可能会毁掉整只眼的风险。那件事在我心里挥之不去。所有人都没想到我每晚的噩梦都是在对它的复习,父亲的定义也开始扭曲。他不再像以往那么多话,而变得言简意赅。他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我与他会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心里抱着这一切都是误会的残念,大三那一年的清明,我决定回家。

家里从来不过清明,我们从小就没有需要祭奠和怀念的人。只是一到那天,母亲就会在那间屋子里整日都不出来,父亲也是整日地不在家。这些从前不起眼的习惯一下入了我的眼,似乎是个契机,我想通过突然造访消除梦魇。我定义自己的这次行动为查案,涉案的人全都只顾着自己,我想行动也许会顺利。我没有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寻安,一个人暗自回了家。

我特意提前一天赶到离家不远的镇上,在镇里的一家旅店里住了一晚。心里装着事,再加上这家店的环境太过简陋,被子很潮,也许从没有在焦阳下完整地暴晒过。我辗转反侧,折腾了一晚上,第二天也不知是梦是醒,赶紧退了房。

我迎着绯雨回了家。如我所料,玄关上父亲的拖鞋随意地摆在那,他一大早就走了或者说他前一晚根本没回。大哥不会很早起床,我趁着屋内没人,先溜进父母的卧室。

房间并无异常,小时候我经常跑到这里和他们一起睡。这个习惯早就没了,可是房间还是一个样。也许问题根本不是出在他们的关系发生了变化,而是孩提时候的我们缺乏父母之间大有问题的意识。他们的问题藏得深,不想让我们发现,他们爱我们,我们能发现。

我心中默念自己不能够就这样打道回府。父亲的踪迹我大致能判断,但母亲的那间密室我有没有可能进去?

八点左右,母亲会要上楼伺候大哥起床。我想趁那个空隙进去,心中暗自盘算,同时也谴责自己做贼心虚。

我耐心等待,准备伺机而动的同时又重新打量起房间。

房间被母亲收拾得很干净,物件都摆放得整齐有序,各安其位,不显多余。她的梳妆台看起来有些年代,也许是从未谋过面的外公外婆送给她的陪嫁。红木上的光泽依然鲜亮,可以看出母亲对它的悉心对待。以龙凤的富贵作为主基调,精致的雕花,配上梅花的傲骨清新,仿佛把岁月一下就拉扯到父母年轻的时候。我想象身着旗袍,风姿绰约的母亲坐在镜子前梳妆,她唤我过去。我走近,拿起木梳给她梳头。

我恍悟是自己在梳头,我与母亲的脸重合。镜子里的她笑得很美,我走进一个隧道,穿越到了另一个时空。我打开台面上的一个檀木匣,里面放着一只玉簪。它小巧精细,放在手中居然感受不到重量。通透翠绿,只消看上一眼就仿佛坠入沁凉的深潭,手感却是无比温润。这只簪子着实配得上我的母亲,我又想象母亲年少时戴上它的俏丽模样,凝脂雪肤,她是一个降临人间的仙子。

我也尝试把它插入发间,把头上下左右转来回看,却看不到任何韵味。镜子里的自己搔首弄姿,我噗嗤一下笑出声,想到了东施效颦。

母亲的优雅气质,我没遗传到半点。相反,我在寻安身上还能经常看到母亲的影子,也许咱们早在娘胎里就互换了性别。

衣柜挨着梳妆台立着,上面贴着某大型古装言情剧的海报。海报已经泛黄,四角都已经脱胶浮了起来。

一切照旧,覆起的尘埃却把他们的感情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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