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江安义听得入神,韩元实侧转身子对着江安义介绍道:“苏老是化州名士,曾写下‘关山正飞雪,烽火断无烟’的名句,为世人传颂,不知江刺史可曾听过?”
江安义惊道:“苏辰昌苏老,当然知道,我还读过他的《塞外曲》,不想在此遇到苏老。”
苏辰昌停住话语,微笑着向江安义点头示意,道:“苏某早就听闻过刺史大人,三元及第的状元郎,诗词歌赋罕有人及,苏某极喜《陋室铭》一作,抄之悬于书房之中。今日在韩老爷子府中得见大人,真乃幸事也。韩老爷子邀我为今日酒会写诗,大人在前,苏某怎敢落笔。”
说话间,见有仆人滚进来四个木桶,江安义见桶高三尺,径亦三尺,皆是橡木制成。江安义听欣菲讲过,葡萄酒用橡木盛放能让酒的口感更加浓郁醇厚,还能散发出类似榛子的清香。
化州地产葡萄,但农户连粮食都不够吃,怎么会浪费田地种植,只有像韩府这样的权贵之家,不愁吃喝,又有良田,才会大量地种植。葡萄对多数人来说是稀罕物,更不用说用葡萄来酿酒,永昌帝都的东市有西域商人贩卖葡萄酒,每斤价值二两黄金,也就是四十两银,比起江家的烧刀子还要贵上数倍。
江安义在莎宿国时在吐乐家喝过葡萄酒,那酸甜微涩的味道他并不大喜欢,只是物以稀为贵,想着喝下的酒水价格不菲,便是酸涩也如茶香了。
“喝葡萄酒要用琉璃盏”,韩元实笑着拍手,韩彩珠从后堂捧出一个皮匣放在桌上,里面是整套的琉璃盏。琉璃这玩艺是从西域进口而来,江安义的山庄酒坊上方的“明瓦”就是琉璃所制,数十片明瓦花费了十万两银子,着实让江安义心痛不已。看韩府匣中的琉璃盏,色如流云漓彩,晶莹剔透、光彩夺目,品质远在那些“明瓦”之上,这一箱子琉璃盏约有百数,估计没有四五十万两银子拿不下来。
思雨的双眼又在发亮,恨不得上前抢为己有,江安勇和石头的注意力则在从橡木桶中取出的葡萄酒上,红色的酒浆有如鲜血,盛放在或淡红、或浅绿、或桔黄的琉璃盏中,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仆人用托盘小心地把盛有美酒的琉璃盏端到客人面前,江安义伸手先替欣菲拿酒,然后自己再拿,目光无意中在端酒的仆人面前扫过,发出一声轻呼。韩元实笑问道:“江大人,有何不妥?”
江安义若无其事地取过琉璃盏,笑道:“这葡萄酒在不同颜色的琉璃盏中居然颜色各不相同,别有趣味,江某少见多怪,还望老爷子见谅。”
那仆从抬头看了一眼江安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掩饰地高举起托盘,把酒盏举向侍立着的江安勇等人。
韩元实举办酒会的目的当然不是单纯为了品酒,待江安义把杯中酒饮尽,韩元实也放下手中酒杯,笑问道:“江大人,这葡萄酒可不合口味。老夫庄上有不少,大人回去的时候不妨带上几坛,让府衙的大人们也都尝一尝。”
一桶酒最少有五十斤,价值在千两白银以上,韩元实随口送出几桶,不愧有“高义”美誉。江安义推托不过,只得点头答应。
见江安义收下礼品,韩元实脸上的笑容更欢了,道:“我与大人算是故交了,三年前大人来为老夫拜寿,老夫招待不周,还望恕罪。满饮此杯,就当老夫陪罪了。”
江安义连称不敢,举杯相应,两人一饮而尽。
“大人,上次你与威远镖局有所误会,我听罗老哥说,此次威远镖局到华府送货,无意中被牵连进贩卖人口一案中。老夫不敢求大人徇私,只求大人能早日查明真像,让镖局的人早日归家。我那罗老哥本来想来向你陪罪,但人多眼杂,老夫怕大人生气,索性自作主张,替他在大人面前分说一二。”韩元实伸手捊着胡子,脸色郑重地求恳道。
韩元实没有替华府说话,而是从威远镖局入手,这让江安义有些意外。此来韩府,他是做好准备韩元实替华府讲情的,也事先准备好了说辞,谁知韩元实拳走边锋,一时让江安义难以招架。
一恍神,江安义随即笑道:“华府一案基本问清,只是我急着来拜会韩老爷子才没有发落,等我回去之后,一定尽快发落,请老爷子放心,江某绝不敢冤枉一个好人。”
韩元实目光一黯,江安义的话滴水不漏,却没有任何承诺,自己刚才的讲情落到了空处,看来这位江刺史不打算给自己面子。韩元实不动声色,举杯向厅中众人劝酒,大厅之内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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