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世第一大儒诸葛易……去了!
“去了?”
张彦正闻言犹自愣怔,怎也难以置信,倏然惊醒便复惶急,也不顾周遭拦阻,硬是快步冲入草庐。一推门,只见草榻上端坐一人,身着素衫白发扎髻,苍老面上神色平静,如在闭目养神一般。
眼见这一幕,张彦正眼珠一转,兀自心头冷笑,只当这行事不羁的老儒假死避事,便自冲到那草榻前,伸指横在诸葛易鼻下,但得半响也不闻声息,犹自一动不动毫无破绽,他才瞪眼间渐至颤抖,面色益发苍白,一踉跄险些栽倒。
“真个……去了?”张彦正勉强扶住门框,直愣愣望着那和衣盘坐在床的诸葛易遗体,一时间神色复杂到了极致。
只是他这一番莽撞之举,立时惹恼了庐外前来祭拜先师的学生们,顿时便惹得群情激愤,吵闹、喝骂着纷纷起身寻找物件,将那草庐围得水泄不通。若非眼见情势不妙,一众家仆与衙役赶忙护在门前,张彦正少不得一番痛揍。
饶是如此,自觉先师受辱的学生们,不论是年过花甲的老宿或是而立的青壮,气在心头怎能忍住,不旋踵打骂开来,却也荤冷不计,抡起拳头、锄头来,照着那“助纣为虐”的一众家仆、衙役如暴风厉雨而去,直打得一众人等死死护住张彦正,真个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此时幽谷中喧嚣追逃,却毕竟都是些凡夫俗子,谁也无法见到那草庐内乍现的璀璨流光。一粒紫气充盈的光点如有灵性,倏忽自那诸葛易遗体中一跃而出,遁入虚空那黝黑洞道,转瞬无踪。
“唔……”
上界刀魔圣土的中央圣殿,沉寂数年的轮回池沸腾翻涌,一粒紫色毫光夺目逼人的光点破开气泡,投入到那圣座上端坐的呼延眉心。
呼延感受片刻,便自蹙眉喃喃,“这第七粒……怎地会是隐儒刀道?”
“莫非老爷我早年间与老匹夫相伴,也染上了他那甚儒心?否则怎会脱胎自我的微粒,这儒家刀道也能这般熬炼神速?”
兀自苦思冥想许久,这内中玄妙也不得其解,呼延索性放在这疑窦不再深思,转而瞥了眼一畔正自闭关到紧要关头的柳烟,也不敢打扰,便独自跃殿飞驰,顷刻间出了圣土,引来天劫将这第七粒圣土血珠锻造功成。
待得将这粒血珠纳于体内,他立于虚空闭目思量,细细推算,哪怕那第六粒逆反刀道微粒尚需参悟,还得数百上千年的耽搁,但以这《化入轮回熔炼秘法》之速,恐怕晋升命星圣境的日子,也就在近期了。
“看来有些事情,也得抓紧筹备了……”
他打定主意,深邃目光遥遥投向远方,眼神闪烁不定,也不知心头又在如何算计,片刻后才身形一闪,随风归去。
却说遭追打的张彦正,自觉行事鲁莽而心存愧疚,便自去了争斗之心,意味阑珊坐上轻舟,闷闷踏上再度返京的路程。三日三夜的颠簸,他命车夫将马车赶到那午门前,这便重振精神,径直进宫面圣,将这事情原原本本说与小皇帝知晓,便将这头疼事扔给了朱言钧。
“什么?”朱言钧乍一听这事,也是惊得双目滚圆,浑身一震,“那诸葛易仙去了?你可曾……”
听音知意,虽说朱言钧未曾明问,但张彦正已然答道:“秉皇上,臣当时曾亲自踏进草庐,见到那诸葛易的遗体,更曾试过鼻息,已是确凿无疑。”
朱言钧听得蹙眉,随即苦恼道:“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岂非成了是朝廷生生逼死的老先生?如此文坛泰斗骤然离世,又与朝廷有些关联,到时要是惹得民心相背,这可如何是好?”
说来这朱言钧还真是做皇帝的料,眼界自是非同凡俗,但张彦正也不是绣花枕头,回京的路上已然想了一路,此时自是镇定自若,拱手平静道:“皇上无需担忧,臣此行出马,并未有丝毫逾矩之处,恭恭敬敬相请,并未逼迫、威胁,亦彰显出皇上拳拳爱才之心,料想诸葛先生之死与朝廷并无牵扯。行得正坐得直,朝廷只需将此事开诚布公,原委尽告天下,再行百官祭拜先生,赐其谥号赏其子嗣,反倒能收取民心、文坛学子之心,却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