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瞳孔猛缩,似是惊得呆了,连那劲风袭面亦未曾动作。
但那劲风却似虚晃一枪,在警兆升至极致的刹那,便自突兀无踪,仿若又是幻梦一场。
“难怪血碑他寻你来传讯,旁的不说,胆识的确不错。”
冷淡之声赞叹一句,便见呼延身前亮起柔光,一块巍峨近万里的巨印正自凝缩,化作与呼延身形等若的仙人模样。他生似中年,道袍如锦绣,道髻古朴,自虚空盘膝而坐,便有古仙之风、悠然之气。
呼延讪笑,心里却暗自唏嘘万幸赌回一命,随即肃穆作礼,“晚辈兀……”
“唔?”
巨印化作的古仙冷咦一声,便自不满呼延耍滑。呼延面皮甚厚,咳嗽两声便自转口道:“晚辈呼延见过前辈!”
说话间,他身形变化,白泽巨身转眼已然露出真容,化作他原本模样,已然是坦陈相对。
“看你悟性不错,若非在你身上寻到血碑留下的气息,怕是连我也难看出端倪来。得了血碑些许指点,能将千变万化的本事演绎如斯,你……不错!”古仙瞥了眼呼延,拂须颌首,若有所思。
呼延这时不敢自夸,便自谦逊道:“亏得血碑前辈指点,晚辈才有今日造化。”
“无需自谦,天道造化,机缘巧合,皆是你自家命中注定之事。血碑无非顺应天道点化一二,亦不乏私心,你也不必对他感恩戴德。”古仙淡淡一语,不带喜恶。
提及血碑,以这巨印的身份说话自然可以肆无忌惮。呼延却总承了血碑的情分,加上犹是晚辈,便自不可接口。
他讪笑两声,面露忐忑道:“敢问前辈称呼?”
“我为天道史印,自诞生便无所不记,提起争斗的本事,比之其余兄长便弱了太多。”
呼延那点小心思又如何能瞒过这胸怀万史的古印。古印懒得与呼延来回试探,坦荡道出自家身份,随即道:“称我一声史印也好,唤我一声老史,却也无妨。”
“怎敢怎敢?”呼延大惊失色,神色愈发恭谨,“既然如此,晚辈便称一声史老前辈吧!”
“随你。”
史印随口回应,对如何称呼真就不甚在意。他转身去看,遥遥又幻化出方才最后一幕,目光看向血碑陨落之处,神色复杂,又是一叹。
“血碑既已朝我等兄弟传来警兆,恐怕境遇已然不妙,不知你是否知晓,他如今……过得可好?”
呼延早有所料会有这般一问,正自酝酿如何回应,此刻回应便也谨慎,“我早年落难战熊族,机缘巧合曾见过血碑前辈一面,其后只见得血碑前辈落入那战熊族先祖熊罴手中,至于处境如何,却也不敢妄议。”
“他亦难逃这宿命啊……”史印闻言苦笑,随即幽然出神。
眼见史印又自神游物外,呼延几番欲言又止,却还是不敢打断史印思绪。
史印明察秋毫,神色不变,淡然道:“此乃我之圣土,唯有你我,有话但说无妨。”
得了史印这一句话,呼延暗中察言观色,才敢小心翼翼道:“不知前辈请晚辈到此,有何吩咐?”
这话说得巧妙,明明是身不由己被拘禁至此,呼延换了个“请”字。显然这古印必有图谋,但呼延如今这境地,换句“有何吩咐”。一样问得开门见山。
“若我所记不错,你们人族由胜而衰,已有数百万年了吧?”史印并未回应,转而反问起毫不相干的事情。
虽说不相干,但呼延是何其精明的人物,骤然间已是怦然心动,回答却更见恭谨、谨慎,“史老前辈心怀万史,果然明察秋毫。”
“不用奉承我。”史印淡然挥手,目光深邃考量呼延,“以你的聪慧,应是听音知味,该能猜出我此言之意了吧?”
呼延不答,恭敬作揖道:“还请前辈明示。”
“既然你装傻充愣,我来直说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