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宫中的夜晚,还很热闹。
太医院的制药堂中,安妘拿着碱水淋在积雪草上,放到火上慢慢的在蒸。
碧霜坐在门前的石阶上,仰头看着烟花一脸愁色。
宋思也在屋中。
安妘轻轻的推开了窗子,透过那一点缝隙看着窗外盛开在夜空中的烟花。
宋思在桌旁,将蛋黄花、水飞蓟和睡莲分别放到了三个铜盘当中,只待等会儿将这些花放到蒸屉当中。
安妘转头看了一眼宋思,笑道:“没想到宋大人这么心细?”
宋思摇头:“做大夫的,若要粗心,可是要不得的。”
安妘将窗子关上:“医者仁心。”
宋思抬眼看了一下安妘:“我记得你欠我两个人情,我说什么你都会照做,是不是?”
她蹙眉,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只听宋思温声说道:“宫中是个人多口杂的地方,所以很少有太医会做许多成药放着,大多都是需要的时候再做,知道为什么吗?”
安妘听了此话,缓缓说道:“怕有人拿做好的药动手脚吧?”
宋思点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所以,你今天未必一定要做很多擦脸膏子出来,以后也是一样,用时再做,不至于让别人钻了空子。”
安妘心中一热,朝宋思走近了两步:“这就是你要我还的人情?”
他细细端详着她的脸:“是啊,不然下次还得帮你涂药。”
安妘面上一红,没再说话。
大内中的福宁宫门前,贞妃已经缓步走了出来,从新坐到了步撵之上。
她能说的,已经全部和太后说了,至于到底怎么成全,还得看太后和上天的意思了。
天上的烟花终于停了下来,广兰宫安昭仪今日的风光却未结束,明日这后宫当中又是一番风景了。
第二天,早朝时又言官进言,说昨日皇上为昭仪过生日的场面,实在太大,于礼不合,皇上对此沉默不言,只问了还有没有别的事。
安琮说,宋悠连夜快马加鞭的赶路,已经到了山匪横行的南州一带,现已住在南州的知府衙门里。
这一消息被安妘听到时,安妘不知为何愣了一下:宋悠竟如此拼命的赶了过去。
在估摸着各宫娘娘们给皇后请完安后,安妘便去了皇后的凤仪宫中。
一为给文乐公主治脸,二是请一道旨意。
文乐公主的脸上的痘痘现在基本不起,就是脸上还有些痕迹,从来都是痘痘好去,痘印难去,安妘琢磨着除了保湿补水以外,还得给文乐公主用一些美白的东西。
从文乐公主的寝殿当中退出来后,安妘便直奔正殿而去。
入了正殿,安妘也不多话,直接跪了下来:“求皇后娘娘一个恩典。”
皇后当时手中正拿着帕子在擦手指尖,见安妘这没头没脑的一跪,不由将手中的帕子拉直了:“怎么?”
安妘蹙眉:“小女知道,宫中多是富贵人,而后宫中的宫女也是圣上的人,圣上只要喜欢,没准能从宫女变成主子,所以,各宫的宫女也是十分金贵的。”
皇后听了这话,不由失笑出声:“纵然有,又能有几个?既然现在是奴才,就不该异想天开的要做主子。”
她说到后面时,声音都高了两分。
本来皇后就是皇帝明媒正娶的妻子,对后宫的嫔妃都未必能真心宽和以对,要是再知道后宫的宫女也不安分,心中必然生气。
安妘看到皇后有些着恼的样子,心中偷笑了一声,又继续为难的说道:“是啊,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小女在宫中不敢行差踏错,不敢得罪人,更不敢……随意指派身边的宫女。”
皇后垂眸看着安妘:“宫女都不敢随意指派?本宫可没闲工夫在这里听你打哑谜,你有什么话,就直说。”
安妘抿唇:“皇后娘娘,因为太后娘娘赏了几个丫头给我使,但奈何小女是个没有身份的,压不住人,又不好直接和太后娘娘去说,只能来请皇后娘娘旨意。”
皇后眉梢微动:“你是让本宫在母后头上动土不成?”
安妘连忙叩头:“绝不是,小女是想……想请教皇后娘娘如何御下,毕竟,昨儿要不是她们几个没有守好门,也不会有人在小女做的擦脸汁子当中动手脚,偏偏还是公主殿下要用的,若是小女一不小心给殿下用了,小女挨打受罚甚至丢了性命是小,但殿下……”
一听事关自己女儿,皇后登时坐直了身子:“混账,连个门都守不好,还能放人进来捣乱,是谁进你屋里动的手脚,捆了那几个丫头来好好拷问。”
安妘蹙眉,连忙道:“昨儿小女问过了,进出我那屋子的人有好几个,也说不清是谁动了手脚,但毕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还是不要得罪太后娘娘为好啊。”
皇后眉心微皱:“这倒不假,但也不能让别人有害文乐的机会,这样……”
安妘点头,十分期待的看着皇后。
皇后忽然眼眸一转,盯着安妘的双眼,不由笑了一声:“你真是个满腹诡计的人啊。”
安妘垂下头:“小女不懂皇后娘娘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