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王宅,众人看着平日里活泼好动的王仪,此刻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谁心里也不好受。
尤其是施予修,没了平日里的镇静,慌乱又暴躁,问了郎中好几遍仪儿的情况,又急冲冲向王缨宁问伤害王仪的人在哪里?他必去手刃了此人!
王缨宁淡声道说那人此时该是已经没命了,我派人杀了他……
一连过了好些日子,王宅的人渐渐的发现出王缨宁的不对劲来。
她除了每日里照常去官媒衙门当值,回来的时候,就待在王仪的床前。不动也不说话,尤其是关于那日在武安侯府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也不多说一个字。
夜里睡觉,她又开始频频做噩梦,不过被惊醒后,她不再尖声而起,而是常常整个长夜都愣愣的睁着眼睛,不言也不语,旁人就连王姻也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
红药都急的偷偷的哭了好几回,青梅更是整日里垂头丧气,干什么都抬不起头来。
直到那日去到富阳城的信,王勉给的回信到了。
王缨宁一改常态,急不可耐的拿过信,双手颤抖的打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打开那封信。
她的庶弟王勉来信之中,寥寥两页纸,却让王缨宁整颗心如同陷入了地狱。
他说夫人原本一切都好,可不知为何,就在半个月前,突然一夜之间白了头发,整个人比以往更加清冷疏离不肯见人了。
他们的父亲有一次无意间路过她的院子瞧见了,受了惊吓,非说夫人是妖异。幸亏勤儿他见势不妙找来了府君吕大人亲临,才使得王老爷没有将夫人当做妖异烧死。
此时夫人已经自请搬去了城郊的庄子上,有亲近的嫲嫲和丫鬟相随,王勉末了还安慰说长姐不必担忧,一切有他和王勤兄弟俩。
“噗”的一声,王缨宁终于忍不住,一口心血吐了出来,平时多富神采的眸子,瞬间也没了神采。
接下来的日子,王缨宁还是一如往常的去衙门做事,将所有的俸禄都拿给王姻,让她给王仪看病拿药,又去遍寻名医给祖父治痴病……
一切看起来与往常毫无变化,她甚至还在筹谋妹妹王姻的亲事,又带着她与表妹施媛两个去参加一些京城权贵名媛的集会。
可她越是这样,红药和青梅越害怕,因为她整个人像是不知疲倦似的,没有白天晚上的做事,深夜的时候又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主子,奴婢求求你打我吧,骂我吧,这一切都怪我,怪我大意,怪我蠢……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了!”终于有一天青梅熬不住了,不管不顾的扑倒王缨宁的面前,痛哭一顿说道。
王缨宁似乎有些惊讶,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摇摇头,转身又亲手给王仪熬药。
王仪的药,她从不假手于人,早在仪儿的姨娘死前就将仪儿交到她的手上了。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本应该就像一个娘亲一样对待她的……
可是,怎么够!一个母亲的决绝和付出,常人是想象不到的,即便前世里她也做过母亲。
王缨宁目光一片静寂,看向远处,双眼都是红色的血丝。
为什么要她重生呢,前世种种,说起来不过是她自己愚蠢,窝囊的死了就死了。今世倒是活得风光恣意了,却要拿母亲半生的性命和一生的幸福来换!
王缨宁手中扇药炉子的扇子掉落在地上,以手捂住痛的喘不过气来的胸口,身体蜷缩了起来,长大了嘴巴使劲的喘息,她想喊可是嗓子就失声一样什么也喊不出来。
“主子,主子……”青梅被她这个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过来扶她。
王宅也是一片的混乱,其实这些日子,王宅上下瞧着一片沉寂,人人精神紧绷,无暇他顾只悄悄小心得关注着性情大变的王缨宁。
所以谁也没顾上打听外头的消息,知道凯旋归来的萧俭突然出现。
这次与北境的战事,由于大梁准备充足,可谓是长驱而入一往无前,不到三个月便将北地的进犯打了回去,加上北朝自身也起了内乱,如今政权正在分离,自然是再也没有了力量与大梁相抗衡。
他进宫去官家面前复命,官家龙心大悦,下令犒赏三军,又询问了萧俭一些边境的事,萧俭急着回来见王缨宁,与官家叙完了话,并未回侯府,而是直接来了王宅。
萧俭到时候,正好看到王缨宁捂着胸口,痛苦憔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