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那么快,慢些,再慢些!懂不懂?”声音沙哑低沉,成熟,稳重,但语气却与内容不符,佯怒的声气很是诱人,不免透露出一丝可爱。他侧着头,微抬下颚,紧闭着眼,似乎不愿意瞧见那人正对自己赤裎的身体做那种令人羞惭满面的事。也是满面通红,口鼻的气息低沉燥热。
“好!好!都依你,来了啊!”上面那人说道,很纯正的少年音,很温柔,气息却很沧桑,令人缄默不语。
白小戮听着这声音,明眸涌起潮水,灌满了眼眶,睫帘轻扇,扇出许久以前几人围着桌子坐着,开着玩笑的场景,那是一段小有遗憾的幸福时光。
于是开始辅车相依,低沉的叫声令人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后脑勺直窜尾椎骨,便浑身痉挛抽搐,鸡皮疙瘩掉一地。
双雄入欲洋,围榻弄爱卿。
白小戮浑身发麻,喉头翻滚,抿唇咽了口水。想起当年柳清莲睡着后不自觉的压在自己身上的场景,脸上情绪随着流云千变万化,最后定格在了惊喜。
两难男的都他妈能行儿?
白小戮惊愕到脸色苍白,这声音太熟悉,太罪恶。须臾想到自我朝气蓬勃时那与自己花前月下玩乐得酣畅淋漓的人,但却要细想,这也只是淡淡的一抹残影。他不敢相信,便索性不信。
但他还是万万想不到两男人还能在同一床榻上,巫云楚雨,相濡以沫。完全将雄性的压迫展现出来。
终于,天空泛起鱼肚白,高空溅起一道银光,刺破黑夜。两人翻云覆雨了一宿,不知来了多少次,白小戮在外面甚至都有了处事不惊的麻木的感觉。
突然,他终于听到正常的话语了,成熟稳重的声音想起:“我想出去透口气。”
“好。”少年音想起。这声“好”白小戮算是听出来了,那种柔情似水,温柔娇媚的气息让人浑身发毛,鸡皮疙瘩掉一地。白小戮也就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拉链开了,两人蓦地瞪大瞳孔,比铜铃还圆,脸一黑,十分尴尬。白小戮脑海早在两人说话时就须臾有了眉目,他猜对了,眼前两个惶惶不安,惊恐万分,面色苍白的人正是戴越和李岩海。
没想到当年戴越的一句玩笑话如今竟成了现实,现在细细想来,当真恍如隔世。只是有时候,经过千顷山河,当真历过刀山火海,却发现自己早已面目全非。
天边的流云依旧长流滚滚,只是有时候狂风卷起骇浪,风起云涌,一切都早已物是人非,物也一样,人亦如此。可心里那份执念,却怎么也有着那抹淡淡的残影,稍微给点明亮,那残影便会突如其来的扩大,直到完美的展现在眼前。
白小戮看着他们,虽然微抬下颚,眼神不屑,却在瞳眸深处贯彻着那在心底永远挥之不去的陈年旧事,内心潮水翻滚湍急。
两人愕然的望着白小戮,几目相视,一脸茫然无措。
白小戮率先打破了平静,他面无表情的对着戴越说道:“所以你把他上了?”两人大惊失色,脸都青了,不知道该怎么会话才能补救这尴尬至极的场面,因为他们万万想不到他竟能如此风轻云淡的将这种令人羞耻万分的事儿这样轻描淡写的描述出来。
而且一道见血,丝毫不留余地。
但白白小戮却以为这样才能让两人不尴尬。
嗯,是自己搞错了。
他这样想着。
戴越羞红脸,尴尬的低着头不做言语。李岩海则是楞在那儿,面红耳赤,周围的空气全是热腾腾的。
半响后,李岩海怒吼道:“死肥猫!谁上谁啊!?明明是我上的他,嘿你这话说的,我看起来很像是被压在下面那个人吗?”几乎是咬牙切齿。和当年明事理,识大体的人简直是天壤之别。那种从骨子里透露出来的禁欲如今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一番风雨之后身上留下的燥热欲望的濡湿以及被那人贯彻到底的气息。
说完后还觉得自己占理,等着看白小戮说不出来。
可现在好了,白小戮恍惚间觉得那种不可能的事现在他们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直到戴越捏着他的手指嘟囔道:“别说了。”
尾音还没结束白小戮便说道:“别说了,再说全世界都知道你这个文质彬彬,冰清玉洁的高冷男神因为被别人识破和一个男人破了戒而破口大骂了。”这平静的语气中尽是嘲弄的意味。
李岩海蓦地回过神来。几乎是怒不可遏,怒吼道:“混蛋!老子没有,老子就是上的他。”他并没有收敛,反而更是凶狠,恨不得像一头野兽一样嘶吼。
因为,他深知眼前这人是自己寻求多年的兄弟,那段真挚真实美好与不美好的感情恍如昨日,铭记于心,那日白小戮杀人到亭瞳漾起,那日的触目惊心,那日的分手虐恋,他如今依旧历历在目。
因为那是平静性命也要救他的兄弟,那份情,那份爱,怎能忘记。所以他就是想发泄,就是要吼他,就是要对着他破口大骂。
他继续吼着:“大爷的你脑残啊?不知道我跟我老婆要出来透气啊?偏偏寻在这个时候,偏偏······”突如起来的哽咽让两人真情焕发,热泪盈眶。
他紧紧抱着白小戮,白小戮即便在坚忍,眼眶也忍不住清泉打转,眼角溢出殷红炽热的濡湿。见他抽泣着,含糊不清的说着,像一个哭泣的撕心裂肺的小孩说着:“这些年你去哪儿了?”这句话将李岩海自己的内心给说崩溃了,泪水潸然,扑簌的淌落。
戴越看着两人紧紧相拥并没有吃醋,只是淡笑着,慢慢给光着上身的爱人穿上上衣,然后轻轻的搂着两人,像一位老父亲般。
过了许久,几人围着一片草地坐下,白小戮问道:“你们怎么回想着来这里旅游?”
戴越笑道:“还不是怪那个老家伙,骗我们两说这里有歹徒进攻!不过现在想来,也不算亏。”
李岩海揉了揉有些刺痛的泪痕,说道:“确实不亏。”
白小戮说道:“我也是被骗来的,还真是······”
说着他愣住了,真是什么?他说不出来,当初是他选择的离开,现在竟会想要留住这短暂的光阴。他究竟在干什么?这年来一事无成,就净想着脑海中与那人玩乐得酣畅淋漓的时光。
见到他们,惊喜至于不由有些失落,因为魂牵梦绕的那人终究没来。
夜里,他们生起篝火,三人围绕着篝火,吃着干粮,唱起歌曲:又回到最初的起点,记忆中你青涩的脸······”
“······那些年错过的大雨,那些年错过的爱情······”歌声响彻长空,浩浩荡荡,却又历经沧桑。
夜空的云轩也被这真挚的感情感动了,落下一滴泪珠,它当空长明,周围万千繁星点缀,星子随着篝火在帐篷上倒错流窜,火星摇曳,照耀着几人的脸庞,轮廓清晰,五官精致。那阴郁浓浓的眼帘每一个轻颤,都在帐篷的那张种下万千繁星的帘子上刻得无与伦比的清晰。
很快到了深夜,李岩海佯装困倦的样子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漫步朝帐篷里走去,很平静,表情也没有任何起伏,就像是什么都无法在他心头掀起涟漪。戴越轻叹口气,拍了拍白小戮的肩膀也随之进去。
半响后,白小戮听见里面那成熟稳重的声音又开始破口大骂了。
“让他滚,给老子滚得远远的,老子不伺候了!偏偏见都见到了,凭什么还······”他噎住了,他不敢再往下说,他怕自己又忍不住,他此时依旧泪流满面,却是无声,戴越还在安慰着他。
白小戮纵使万般不忍,却还是固执的站起来对着帐篷里的人笑道:“那我滚了。”
他离去了,李岩海赶紧拉开拉链跑出来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明明都来了,为什么······”他独自嘀咕道。
望着那个背景,他在招手,向阳挥舞,还有及远及小声的声音:“我滚了!”很粲然······很悲哀。
李岩海一头栽在戴越的怀里,没有多说什么。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偏偏固执孤傲,偏偏一心要走独木桥。偏偏不愿,却又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与最初的自我渐行渐远。
只是不知道再见时,又要多久了。
也有可能,此后无论冬雪岑寂,还是秋风萧瑟,亦或者是冬夏的百花盛放,无论风起云涌,到海枯石烂,也都不会相见了。
白小戮再次回到了阴山,在旷阔的山间继续尺寸这片天地,独过春秋。他时不时拿着柳清莲与自己在一起的照片沉思。他想着那面若芙蕖的面孔,想着那若艳柳的眉宇。她怎么能这么完美,只是现在,到底在干嘛?
是不是还在喝酒,或者抽烟?往坏处思索,难不成和别人在做······
想到这儿蓦地大惊:我怎么能这么想?把清莲当什么了我,真的是一天天的净瞎霍霍自己的小心脏。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白小戮便被汪贤打来的电话吵醒了。他接起电话,半磕眼帘,眼前朦胧恍惚。他懒洋洋的的说道:“汪先生,别又骗我啊?”语气蔑视一切,像是把汪贤看透了一样。这让汪贤很不爽。
但汪贤只是一如既往的叹气,然后说道:“就在贵州小七孔那儿,要你就一对母女。”
“不是吧啊s
!我只杀人,谁要救人了,再说,本宝宝很忙的。”
尾音还未结束,汪贤怒吼道:“忙?忙个屁你,我告诉你,你就是得去救,不然这个月别想要工钱!”说完他便狠狠的挂断了电话,闷闷不乐了半天。
白小戮无法儿,穿着马裤,体着拖鞋,敞着外衣披在肩头,腰挎钢刀,出门去了。一路他越想越气愤,竟和自己赌气起来:“救完人我就辞职,你对上头肯定难辞其咎,老子我不伺候了!哼!”
从阴山脚下到小七孔的行程不算太远,很快便到了,正好是下午十分。他慢悠悠的步行在桥上,河水碧波荡漾,白鹅激起涟漪,将散落下的一堆树叶揉开,然后树叶被一开船的清扫了。他看着绿水青山,看着万千随波逐流的树叶。心道以后经常来这儿,最好天天来。
斟一壶酒,抖一篇墨,耍一长刃,酣畅淋漓,畅快肆意,犹如闲云野鹤,游荡人间仙境,岂不妙哉?
不仅妙,还想得美。简直甚好!
可转眼,收回目光,他开始闷闷不乐了,因为来这儿是为了干活的。干活才有钱拿,有钱才能来这儿,源源不断。他转而蓦地瞪大瞳孔,凤目中尽是紧张与惊喜,还有些茫然失措,他嘀咕着:“谁没事儿回来这里抓人,定是那厮骗我,然后还是把我骗到这种堪称人间仙境的地方。难不成,他把清莲叫来了!”越想越刺激,越想越期待,越想越激动。他开始搓手,开始忐忑,时间久了,紧蹙的眉宇被碧波荡平,他开始惘然。
可转眼望向一处又想到:美女都是最美好的时候登场的,我得整理一下。
一小时后,他独自静坐在桥岩上,收回目光,望着自己的手指,撅着嘴嘟囔道:“骗子。”语气很是傲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