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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盛夏对于没经历过的北方人来说, 大概是最难熬的，闷就不说了，身上像是随时随地被泼了一身水, 张瑶简直是连衣服也不想穿。

简单的罩了一件外衣歪在榻上, 张瑶望着离她五六米的冰盆眼馋的不行, 但因为嬷嬷的禁令, 缱香荷依两个丫头盯她盯得死紧, 一米都不让她靠近。

这全是因为前几日她月事来的时候, 疼的在床上打滚, 又有这两年月事总没准过，大夫便说她得好生养养, 忌冷忌辛辣忌一大堆东西。

现在她的食谱简直养生健康的不得了，就是没什么滋味。

“唉！”张瑶郁闷的侧过身，正想吩咐两个丫鬟靠近点扇扇子, 就听到遥远处传来极悠长的钟声。

“嗡。”

张瑶眉头一皱, 疑惑道：“这哪来的钟声？最近有人家做道场吗？”

话音未落，第二声钟声又响起。

并在主仆三个疑惑的神情中响足了九声。

张瑶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缱香猛地变脸, ‘啪’地跪地，失神地喃喃道：“这是…这是丧钟, 皇上…驾崩了。”

张瑶倏地睁大眼, 荷依也被惊得跪下。

相比于两个古代人的失神反应, 张瑶不过惊讶了一瞬，就回过神来, 也没什么意外的, 虽然官方从没对外公布过, 但有不少人当初都从太医院的调配中看出了文景帝受伤的端倪。

“别跪着了, 走，去正院。”

两个丫头却是仍处于震惊状态，给张瑶穿个衣服都抖得不行。在古代来说，皇帝对于百姓，那就是天，天塌了，她们怎么可能镇定的了。

到了正院，就见张家女主子们几乎都在了，大家无一例外，都是素白色的衣裳，身上也不见任何首饰。

“来的正好，你带人去库房，将白幔香烛这些东西都取出来，若有不好的，使人快快去清洗。”没有寒暄，张瑶一露头就被派了活。

瞧着其他人忙碌的架势，张瑶将问话咽了回去，转身就去点人。

直到凌晨时分，才算堪堪忙完，整个老宅挂满了白幔，将一切颜色都遮了起来，前院也收拾了一间屋子，设置了灵堂，安排了下人轮换守着，烧纸哭灵。

这架势，比当初张老爷子还要庄重，在今天之前，张瑶是真不知道，原来皇帝驾崩，官员家也要设灵堂的。

“今天劳累大家了，都回去抓紧歇着，明天还有的忙呢。”张氏一身疲惫的说道，将众人都遣散了。

第二日，张瑶一早就被叫醒了。

“怎么了？”很久没睡这么晚了，张瑶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

遣香一边扶着她起来，一边道：“夫人派人来说，今天要去广兴寺，知府大人在那里给先帝做道场。咱们离得远，要早些走。”

张瑶了然的点点头，皇家事大，即使张府有孝在身，在这当口也不碍什么了。

本就没睡好，等一路被马车摇到广兴寺的时候，张瑶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

到了地方，也没人管她，张家的夫人们此时全去社交，收集消息去了。

张瑶正缓着劲儿，一个柔和的女声响起：“这位姐姐，可是张家二姐姐？”

张瑶抬眼，眼前站着一个温温柔柔的女孩，穿着素装，头上簪着珍珠银钗，笑容矜持。

“恕我眼拙，这位妹妹是？”虽然很累不想交际，但张瑶还是起身回礼，扬起标准大家小姐笑容，做足了礼数。

“不怪姐姐，是妹妹唐突。家父身居从三品承宣布政使司右参政，免姓曹，我名云静。姐姐不嫌弃的话，可唤我静儿。”曹云静上前把住张瑶的手，含笑说道。

张瑶不动声色的抽出手，拍了拍曹云静的手，然后撩开请她坐下：“原来是曹家妹妹，一直听闻妹妹温柔如水，琴艺一绝，今日才算是得见了，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姐姐廖赞了，姐姐的画才是名声在外，妹妹一直心向往之，可惜不能上门拜访。”

两人就这样一直商业互吹，直到有人来通知道场要开始了才告别。

曹云静走后，荷依疑惑：“小姐，咱家有姓曹的亲戚吗？怎么从没听说过。”

“你成日里就知道埋头绣花里，能听说什么。”缱香吐槽了一句，又解释道，“不是亲戚，好像是老太爷的学生，还跟二老爷是同窗。”

“不是学生，只是他科考那届爷爷是主考官。”张瑶纠正道。

“哦。”荷依解了疑惑就不再好奇，缱香却觉得奇怪，“以往在京城也没听说咱家与这曹家有甚来往，还是这次回来婢子才听说有这一家，可这一年多来也不见曹家有人来往，怎的今天这曹小姐待小姐如此亲密？”

张瑶其实也在想这一点，但没想通，你说曹家想巴结张家，那过去这一年怎么一点踪迹都不见？哪怕主人不能来往，常遣下人送些东西也能维系感情啊？

而且，如今张老太爷已经仙去，张家众人未来仕途如何还不好说，而曹大人已官居从三品，曹家在朝中也不是没有人，好好运作一下，未来回京就是二品大员。

面对张家，曹家人不说倨傲吧，也着实用不着巴结啊。

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张瑶专心于道场，避免分心被人挑出错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