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眉眼微合,看似满脸笑意,眼神却如万年冰川,冷得彻骨。[燃^文^书库][].[774][buy].[]
“你不错,着实不错。雪儿有你这样一位哥哥,是她的幸运。你与萧煜不过是少年之间的血气之争,萧丞相那边自有哀家帮你解释。你是诗会的魁首,可想得到怎样的赏赐?”
太后说的很随和,就像是一位寻常妇人与家中晚辈闲话家常。江莫尘一时语塞,口中却恭声道:“臣不敢有所求,娘娘的任何赏赐,对臣而言都是荣耀。”
闻言,太后脸上的笑意更浓,眼神也更加冰冷。她从袖中取出一支笔,笔管呈墨色,笔首泛着一圈紫光,一看便是高阶妖兽的尾毛所制。
她看着手中的玉笔,冰冷的眼神闪现出几分光泽,像是在缅怀,又像是希望。须臾,收回目光,眼神再度回归冰冷,望着红毯上跪着的少年,道:“这支笔曾伴随先帝十六载,今日哀家将此笔赏赐给你,希望你好好珍惜它。”
大太监从她手中接过玉笔,小心翼翼地走下帝阶,双手将笔送到少年的眼前。
“臣,叩谢娘娘赏赐!”
李惇看着江莫尘手中的这支玉笔,眼中满是惊诧。
这支笔他自然认得,七星寒煞!这支笔的名字。
笔管由极北之地冰封海域中海底的万年寒玉所制,寒煞之气逼人,神鬼莫近。笔首的材料更是来自七星妖兽紫电貂的尾毛,每一根都经过精挑细选。这不仅是一支笔,更是一件强大的灵器。
先帝持此笔十六载,每日批阅奏章,决判天下,这支笔早已沾染了紫禁皇城的帝王霸气,感悟天地,一笔判生死,一笔判正邪,更是大唐帝国权利的象征。
李惇对这支笔早已垂涎三尺,若非父皇多次告诫,他恐怕已将此笔收入囊中,占为己有。如今看着太后将这七星寒煞赏给江莫尘,不由得心生妒意。他抬眼望向太后,一抹杀气闪过眼角,转瞬消弭。
江莫尘从大太监手中接过玉笔,感受着笔身浓郁的灵蕴,内心震撼不已。他虽不知此笔来历,仅仅感受着絮绕在玉笔周围的灵蕴便知道这是一件强大的灵器。如此宝贝竟然赏给了他,究竟为何?
他看到了李惇脸上的妒意,也看到了彭长青一脸的冷肃。手中的玉笔冰凉寒润,在他手中却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恨不得立刻丢掉。
他赶忙叩首,双手托举玉笔,大声道:“此物太贵重,臣禀请娘娘收回圣笔!”
此言一出,李惇立刻出列叩言:“娘娘,七星寒煞乃先帝心爱之物,还请娘娘收回懿命,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看到太子带了头,殿上众人纷纷随之附和。须臾间,慈心殿里的气氛徒然紧张起来。太后脸色阴沉,眼中怒色乍现。她看着殿下众人,冷声道:“哀家心意已决,七星寒煞赠予诚郡王不但是哀家的意思,更是先帝的遗愿!”
字字如电,句句如雷。太后此言一出,殿上众人如闻晴天霹雳,纷纷叩首谢罪。
片刻,太后脸上怒色稍缓,开口道:“先帝常言,泰康王乃大唐之梁柱,梁柱不复,大厦将倾。七星寒煞本归泰康王所有,先帝执笔十六载,如今也该将其归还给泰康王。诚郡王乃泰康王独子,哀家将此物赏给诚郡王,众卿家觉得有何不妥!”
几句话下来,殿上众人哪里还不知道太后的意思,纷纷交首私耳,小声议论。李惇望向红毯上跪着的少年,眼中闪过一抹深思。在他看来,太后今日之举实在有些突兀,其中深意究竟是何?
“娘娘,臣有异议!”
一人叩首道:“七星寒煞既然是由泰康王献于先帝,如今已去十六载,七星寒煞也与泰康王毫无关系了。先帝用此笔批阅奏章十六载,笔判天下,墨点江山,七星寒煞早已成为国之重器,怎可轻易赠人?”
此人乃翰林院管事,更是文渊榜上的探花,林雨泽。其师从当代大儒孟浩渊,精通五经,善以史明鉴,是大唐朝堂上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就连丞相萧舜也对其赞誉有加,两人多次谈经论典,论辩激烈时常能引人围观,成为一时佳话。
林雨泽此言虽未明说,却也让人听得明白。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人走茶凉。纵使众人明白太后意在拉拢泰康王,不过陛下初登帝位,太后的做法不免让人觉得有诛心之疑。
众人看着跪在大殿正中的诚郡王和林雨泽,全都摒住呼吸,整座慈心殿一时间静若无人。大殿中的这些人和物就像是一幅永恒不变的画卷,任由时间在上面流淌。
良久,只闻太后冷哼一声,道:“国之重器?这不过是一支笔而已!”
她的目光落在林雨泽身上,久久没有移开:“林管事,你要记住。这也只能是一支笔!”
林雨泽垂首而跪,衣衫早已被汗水湿透。他已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偷偷望向李惇,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劝服太后。
李惇眉头紧锁,一动不动。他看到了林雨泽求助的目光,但他却不能。太后演这么一出必有深意,只是现在他还没有弄明白,太后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拉拢泰康王?
他不傻,自然不会相信太后为了给泰康王示好而不惜与父皇和萧丞相翻脸。慈心殿里的这些人,没有谁是傻子,他不是,他们不是,太后更不是。
江莫尘双手托着玉笔,一动不动,一言不发。没有人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只是让人觉得这位桀骜不驯的诚郡王在此刻将恭谨做到了极致。
接着,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那双举着玉笔的手慢慢从头,李怡雪将头垂得更低了。北恭王李昌吉一时颇为尴尬,笑着应道:“娘娘何苦要为难老臣。老臣观在座诸位公子皆为京中翘楚,无论是谁娶了小女,老臣都是满意的。”
太后摇首笑道:“你打定主意装糊涂,哀家可不答应。既然如此,那就由哀家为雪儿做主了。”
“谢娘娘体恤。”
目光一转,太后看向李惇,道:“仁勉,雪儿也算是你妹妹,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李惇看了一眼身旁的江莫尘,起身说道:“启禀娘娘,今日在诗会上雪儿妹妹与亶王弟情投意合,心心相惜,儿臣觉得亶王弟不错。”
江莫尘怎会想到李惇这家伙会拿自己开涮,登时愤懑不已。正欲起身自辩,却见太后板着脸斥责道:“胡闹!”
见太后发怒,李惇赶忙跪地请罪,心里却长松了一口气。很显然,他是故意这么说的,为了置身事外,他也只能胡闹一次,也顺便将身边这个看不顺眼的小子坑一把。
太后脸上怒气消散几分,接着说道:“莫尘也不小了,泰康王一脉只有他一个独子,是该早点娶妻,开枝散叶。陛下和哀家已同泰康王商议过,莫尘的婚事也已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