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局势瞬间逆转,周遭的人都用着如狼似虎的目光盯着清辉阁的掌柜,而丽人坊的少东家却是目光清明,一派坦然地对着众人的目光,与清辉阁掌柜满是冷汗慌乱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知道自己不能自乱了阵脚,更不能退哪怕半步,不然都会被人当做心虚,将自己拿下。
清辉阁掌柜是得了徐家吩咐,今日定是要除去丽人坊与梁景元这一劲敌的,若是完不成,自己回去断没有好果子吃。
而今因着许岚秋的话,各位勋贵已经是对清辉阁印象大跌,收益受损的话,她照样会被东家责罚,倒不如放手一搏,将人狠狠咬死,还能将清辉阁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样想着,清辉阁掌柜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不着痕迹得抹了自己面上的冷汗,嘴硬道:“我不过是过来凑了热闹,瞧见了样式的不妥,心中愤慨这才寻来了官爷主持公道!”
许岚秋冷笑了一声,撞似感叹地轻蔑道:“那掌柜您眼神可真是好使,今日这么多人来围观,竟只有你瞧出了不妥?就连我这铺子里的人,可都是不曾见过正规的龙纹凤纹的。”
许岚秋这话一说,更是让人不禁多想。清辉阁虽是京中的老字号,但背后靠着的也不过是商人徐氏罢了。
徐家在成为皇商之前,半点接触到皇室权威的机会也没有,接受的也不过是京中勋贵的定制。
勋贵比这些百姓更懂得大魏的规制,自然是不可能私下定制龙纹袍或是凤衫的。而今众多勋贵的眼皮子底下,丽人坊换匾令人表演,没有一个面圣过的贵人瞧出不妥,只一个清辉阁掌柜寻来的官员。
是说她们店接受过类似的活计,还是她们自己大逆不道,赶制过龙袍凤衫,这才能熟悉到一眼便瞧出不对来。
许岚秋笑意盈盈地看着清辉阁掌柜,等着她的解释,眸子却带着肃杀之气,看得清辉阁掌柜心中直打颤,竟是没有回味过前者话中另外的意思,一个劲的嘴硬道:“我做多了针线活,头发丝粗细的线头,隔了三尺我也能分出颜色,自然是目力极佳,看出这个有什么不对的吗?”
就连梁景元,也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许岚秋也是直接懒得接清辉阁掌柜的话,只当后者是外地来的杂耍班子,甚至想给她投了几枚铜钱,好将人打发离去。
清辉阁掌柜被人笑的心下慌乱,焦急得看了看四周,自然是没有帮她说话的人,只能自己强装镇定,试图垂死挣扎:“有什么可笑的,你若是不信,拿来线头试试便可!”
说着又想起了什么,放柔了语气,故意讽刺道:“再说了,不过是一件衣裳而已,你们心中若是没有鬼,让官爷瞧上一眼又如何,不照样能还了你们清白?”
她静心安排好的绣娘,照着自己给的图纹绣的样式,若不仔细看,当然是不会发现的,现下只要自己指出来,坐实了他们大不敬的想法,先前许岚秋的狡辩,自然都是无用功,他们清辉阁还是有救的。
许岚秋却是不按照她的套路出牌,当即冷下了声音:“不过是一件衣裳?掌柜您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需要我帮您回味一番吗?您可是巴不得官爷直接拉了我们的姑娘,将我们东家坐实了罪名,好关进军中大牢里去的!”
不单单如此,许岚秋弯下腰,拾起一套服饰的挂件,狠狠扔向了清辉阁掌柜:“睁大你的狗眼给本姑娘瞧仔细了!这只是一件衣裳的事情?我们丽人坊好端端的换匾,却是让你整个将店给砸了!我们东家心善不计较,我却是没这好心肠,真金白银的给你这蛇蝎心肠去送!你们坐那栽赃陷害之事,还要拿官爷当枪使,现下更要当大伙都是傻子是不是!”
最后一层遮羞布直接被许岚秋扯下,刚打砸了成衣铺子的众位中卫军,已经是羞愧的低下了头,反倒是清辉阁的掌柜,竟是冷静了下来,也尖着嗓子,与许岚秋对峙着:“人都想着嘴,话却都由你说了,难不成都是你的理?我不过是看不过你们寻了官爷,便成了我的不是,要为你们的大不敬背这黑水了?”
清辉阁掌柜展现了一副极度委屈的模样,粗声粗气道:“你既然说是我栽赃,那好,老娘问你,这丽人坊的衣物是谁人做的,又是谁人采买的,寻得绣娘得来的设计又是谁做的,难不成都是我清辉阁,平日里闲的没事做,盯着你们安插进去的?我呸!你们不过一间两开的铺子,摆出的成衣无一不是过时的样式,要不是整得这些个花哨的东西,旁人如何会瞧上一眼。”
说话间,清辉阁掌柜的语气中也是带上了一股子的傲气,直勾勾的轻蔑道:“我们清辉阁什么路数,犯得着与你们这般破落户斤斤计较?你们自个儿的下人出了岔子,便要扒上我们清辉阁做挡箭牌,要不要脸啊,我呸!有本事就直接让官爷寻了去,别他娘的一天到晚的像条疯狗似的乱咬人,你不嫌累老娘还嫌脏呢!话那么多,难不成心虚了?”
这么一大声嚷嚷,倒是提醒了众人,他们会这般围着,就是因为丽人坊出现了违规的龙纹袍与凤衫,而丽人坊内部的采买,向来是由梁景元一手包办,旁人确实插手不进去,这般看来,清辉阁也有他们的道理。
既然两方各执一词,相持不下,何不直接将姑娘们寻了出来,好生查看一番,也好过这般无意义的争吵。
中卫军什长也是觉得可行,虽然因砸了人家铺子心存迁就,但还是顶着尴尬开口:“这位姑娘,我看那掌柜说的有道理,不然……”
许岚秋却是不理他,又往清辉阁掌柜那近了一步,似笑非笑道:“你当真确定,我丽人坊里有龙纹袍和凤衫?你敢保证,你说的话里头,一点也没有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