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一户按五口计,两老,夫妻俩,外加一个小孩儿,五口人正常情况下,每月消耗口粮都要有七石,即便按米价每石三百文计,三贯钱不过能买到十石米。
好像够吃,但一家人过日子除了吃还有穿,还有其他开支。
灶户住的是茅草屋,海边夏秋季节多飓风,风暴过后茅草屋就算没塌也快要塌了,所以要花钱修:煮盐那么辛苦,很容易头痛脑热,那要花钱买药治病。
衣服破了要补,孩子长高了原来的衣服不合尺寸,要换水缸破了也得换或者补,到处都是花钱的地方,区区三贯钱哪里够花,更别说工钱还经常不能及时发放。
所以米饭是吃不起的,灶户们吃的是野菜根糙米粥,肉是没有的,最多是小鱼小虾做配菜。
海边有海产,为何不钓鱼吃?海鱼个头大,肉也多呀?
问题是鱼要煮到能入口的最低要求,需要油和简单的佐料,一贫如洗的灶户们哪里承受得起,即便清水煮鱼也很耗柴禾。
所以灶户们的日子过得和叫花子差不多,家徒四壁,连一床像样的被褥都没有,夏天闷热蚊子多,冬天又没有御寒衣物,冷得全家人只能抱团取暖。
如此凄凉的生活,却背上几辈子都还不完的高利贷,名为灶户实为奴隶。
宇文温面前的这个盐丁,年纪和他相仿,可看上去却像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婆娘身材瘦弱,看上去就像芦柴棒,有一个儿子,三岁左右年纪,极度营养不良,头大身小面黄肌瘦,说像豆芽算是好的,宇文温觉得可以形容为外星人。
杨济作为权广州刺史,这几个月可没有闲着,把广州境内的盐场整顿了一番,清除积弊,剔除硕鼠,让那些灶户
重获新生。
拖欠的工钱还没算清楚,新官府就先给每户发了一年的口粮,钱帛若干,还有黄州“名产”肉松、腊肠和咸蛋。
灶户们是第一次过上如此“奢侈”的生活,一家老小人人都有夏衣寒衣,崭新的被褥,吃上了白米饭,还有肉吃。
生活有了奔头,工钱翻了一倍并且是日结,灶户们煮盐的积极性空前高涨,然而现在的盐场已经不需要他们煮盐了。
听完讲解,宇文温来到盐灶不远处的海边,那里有一片特殊的盐田,分成几级,有立轴风车抽水。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提出了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制盐工艺,重获新生的灶户们,短时间内将这个工艺变成现实。
所以,盐业的游戏规则,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