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寂同兮蔚一并到了江阮的宫里,子寂担忧的看着兮蔚,“要不我陪姐姐进去?”
“不必了,你先回吧,”兮蔚搀着水月,眼里含着感动,推了推子寂,“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以江阮如今的身子骨,只怕也不会对兮蔚如何,“那姐姐有何事再同我商议。”
“嗯,我会的。”兮蔚说完,转身进了院落,子寂见她进去,便动身回自个宫里了。
兮蔚进了宫殿,院子里灰蒙蒙一片,花草凋零,杂草丛生,四四方方的墙隅外,蓝天像一抹通透的碧玉,秋意渐浓,院落里寒气逐渐凝固,走进内殿,便是愈发的冷了,宫里上下连取暖的火盆都未备下,可见,这个寒冬,阮妃是过不去了。
内殿里伺候的宫女只有两个,江阮病恹恹地蜷缩在锦榻上,因着天色暗下,宫殿里点了烛火,可从外看去,里面黑咕隆咚的一片,让人不愿驻足。
兮蔚被殿内的扬尘激得咳了两声,引得江阮注目,她喘着一身浅浅的灰色裙裾,衣裙粗布,也是陈年的花色,发髻上更无文章可作,只有一对的雕成双飞蝶的玉簪子斜插着,略显窘迫。
月色升起,透过窗棱入室,斜洒一室,兮蔚容颜剔透,在月色下如无暇白玉,她拿着锦帕擦了擦椅凳上的灰,轻轻坐下,“水月,你带人去外殿候着。”
“是。”水月领命带着两个伺候的宫女下去了。
江阮见了兮蔚,见她斜插一根九凤朝阳攒珠簪子,穿着华贵裙裾,那衣裙上捻着金丝银线,阵法细密,袖口绣着一双并蒂莲,华贵而不失柔美。
透着光亮,江阮的嘴角衔着一抹冷笑,“我仿佛想起你当年,还是个小丫头时,十几岁,跟在胤禛身后……”
此时宫殿里静悄悄的,好似无人,连呼吸都变得轻微,时光仿佛回到很多很多年前,遥远的如同过了一生。
人之将死,这一生的情形,会在记忆里不断重演吧。
兮蔚没有接江阮的话说下去,反倒是笑道,“你如今最想见谁?皇上吗?”
“不,我想见胤禩,”江阮闭了闭眼,“想见弘旺,可惜,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胤禩,那是她年少时选择的夫君,弘旺,是她唯一的孩子。
“我想起君湄,君湄死之前,也是想着廉亲王的。”兮蔚的声音轻柔的如同一阵飘忽不定的风,仿佛从未存在过。
“君湄,好久远的名字啊,”江阮睁开眼,盯着兮蔚头上的数枚珍珠并琉璃同心花钿,陷入沉思,“我都快忘了她长什么样了,只记得,她是胤禩的嫡福晋,她替我养着弘旺,她和我争宠多年……”
“皇上还未登基时,廉亲王也还是八阿哥,你在八阿哥府,是那么的耀武扬威,因为你深得胤禩的宠爱,君湄怕你,怨你,却又无可奈何,可是,皇上一登基,你转眼抛妻弃子,入宫为妃,哪怕你不受宠,也是你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