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从一个小丫头变成少女，看着她陪着他半生。他自以为对她的一切了如指掌，可听到兮蔚说这话时，他愣了愣，轻轻摇着头。

“我从小长在西北，几岁时候，骑着马横走沙漠，爬树摘着葡萄果子，策马扬鞭，无拘无束，那时我想，我也许就这样一生一世地在那骑马摸瓜，优哉游哉。后来，额娘死后，阿玛是湖北巡抚，他去西北找我，要带我回京，我哭闹了几日，我绝食，我甚至故意从马上摔下来摔了腿，连着在床上躺了几月，阿玛气急了，拿着鞭子抽我，说我死，也要死在京城。我在床上躺了三天，最后，我跟着阿玛入京了，我记得那年，我是京城里最奇怪的官家小姐，我不会规矩，不懂琴棋书画，字还写的难看，我被阿玛关在家里，请了师父教习功课，学习四书五经，琴技字画，可我还是想回到西北去，喜欢那儿自由自在的天际，天地辽阔，犹如一体。后来，我记得也是一个冬日，我随着哥哥嫂嫂入宫，那是我第一次我见到你，我哪里见过阿哥皇子，我见到你，你是阿哥里最奇怪的一个，冷峻孤傲，不与人亲近，我在想，我是个奇怪的人，你也是。我记得我说话冲撞了你，你离去后，我懊恼地追在你身后，那日大雪纷飞，雪厚厚地堆满园子，我摘了梅花，定要追上你，后来在雪地里摔了一跤，我哭喊着让你扶我起来，你不肯，甚至还奚落我，说，哪有小姐像我这样，不守规矩，不成体统，你还一板正经的教训我，我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从那时起，这一生的情意恩怨，就这样扎根了。

“我回去后勤学苦读，学习诗词，学习舞技，只因为你喜欢的那个女子惊才艳绝，我当年年轻气盛，心想着一定找个机会和她一决高下，只想你能看看我，哪怕只看一眼……”

兮蔚平静地诉说着往事，眼里泪珠滚落，她哽咽着，缓缓地道，“那时的我，喜欢和君湄两人跟在你们身后，她一心仰慕着允禩，而我，一心只想着你……我还记得，你们几个皇子年轻气盛，风姿卓越，赛马骑射，围场狩猎，比试猜枚，流觞作曲，风流倜傥又文采卓然，那时候，我和十四的年纪相仿，我们俩时常比试射箭，还爬树摘花，射弹弓较劲。你和当年的太子，老八他们几个时常喝酒看曲，听戏游园。”

“往后的岁月，入府为妾，玲珑舫上，我和江阮较劲，那是我期待多年的，我想让你看看，我比她厉害，比她好，可是，那时的我不明白，爱是没有道理的，不是我好，你就该爱我，该对我好。后来，我与你的妻妾们共侍一夫，争斗不休，后来，我们有了郁晨，郁晨死了，我的孩子没了，我记得当年是你说过，你说，我们重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