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的心里会放下江阮，放下过往，可我太傻，远远不知，这一生太漫长，而你身边的女子太多太多，去了一个，还会有新的，你说过，你会对我好，可是……”兮蔚苦笑着，寡淡如水的面庞上，只有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她的心里早已千疮百孔，“你没有做到，你食言了，你从未想过真心待任何人。胤禛，你登基为帝，你将江阮收入宫中，我知道，你怕年家功高盖主，你不敢让我拥有太多的权力，你处处设防，处处小心，就算你清楚我对你一片真心，你也不可能对年氏一族坐视不理，我太清楚你了，早年你对我的无比宽容，宠爱有加，甚至潜邸里所有人都不敢惹怒我，甚至她们都以为你对我好，是因为你喜欢我。其实我心里清楚，那是我哥哥能帮你，年家受先帝器重，我哥哥能成为你登基的最大助力。入宫后，你对我的掣肘，我知道你已不需要年家，你的心思，我再明白不过，哪怕你知道后宫里多么的污秽不堪，手段多么的卑劣狠毒，哪怕你知道我被皇后陷害，被皇后折磨，哪怕你知道我不得已反击，哪怕你知道我和那些女人都无比可怜，是，我觉得她们和我一样，无比可怜，为了家族，为了子女，为了活下去，我们必须互相厮杀，必须置对方于死地，这后宫里的女子，哪一个不是怀着自己的私利？哪一个不是怀着幽怨和愤恨？哪怕你知道这些，你也是隔岸观火，袖手旁观，你从未想过帮我，也从未想过帮任何人，不过是借力打力，互相牵制。”

兮蔚松了口气，多年的郁结，她冷静坦白，不再隐瞒，不再遮掩。

她平静地抬起眼皮，白皙的脸颊上露出一抹嗜血的残红，在满屋沉静的灯光下，狰狞可怖。

“从年少时起，你的心里只装着你的皇位，只有你的江山、皇权。而我，明明知道你在利用我，却佯装不懂，自欺欺人，以为你对我多少有点情意，其实，我和你无比的了解彼此，无比的明白对方，只是，你和我都在假装，都在逞强，维系着面子上的平静和深情。”

兮蔚没有喘息，继续说道，“你从未爱过我，不过是多年的陪伴，让你心存感动，你一定想过，一个你百般利用的女子，为何对你一往情深？你是不是疑惑，因为你觉得这世上不会有人对你好，而我，是那难得的一个。”

“你对我的不舍和留恋，不是因为你多喜欢我，而是因为你无法忘记一个真心待你的人，只是这世上，对你真心的人太少太少，你不想失去罢了。”

“你的心在皇位上，你心系江山，心系万民，你是个好皇帝，”兮蔚笑着对他点头，像望着过往的那个少年，“我的心，多年来只装着你一个人，为了你，我苦学舞艺，勤学琴书，哪怕指甲都弹断了，我还是不肯放手，甚至……吟诗作对，书画习字，那些都是我不喜欢的，可为了你我强逼着自己去学，强逼着自己精益求精。为了你，我甚至不惜双手沾满鲜血，我学着如何生存，如何自处。如果我只是一个普通妇人，对夫君百般维护，任由怒骂，甚至会跪在他面前，谨慎小心地伺候着，战战兢兢的是你的奴才，或许，我们俩之间不会像如今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