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蔚面带嘲讽,哭笑不得地嗤了声,“皇上,你根本不明白,哪怕愉妃死了又如何?说到底,根本不是因为愉妃,是你。”
兮蔚理了理衣裳,抚了抚鬓边,她沉静的面容一如既往,仿佛凝聚着一股薄雾,让人瞧不明白,她漆黑的水眸像坠落了的星点,闪烁着微光,她笑着抬头看向胤禛,唇边溢出一抹深邃的笑,“你曾经承诺过我许多事,到头来,是你没有做到,既然你做不到,当初何必承诺?从我入潜邸时,你处处为难我,处处和我作对,我多次被人陷害,你不信我,而入宫后,你依旧如此,你始终没有信过我,你是皇上,是天下万民之主,你可以令所有人臣服,但你无法改变一个心死之人。”
心死之人?
听到这话,胤禛半晌没回过神,他叹了声,慢慢说道,“朕知道这些年亏欠了你,自从你嫁给朕,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在潜邸里,你迁去别院,过得是挨饿受冻的日子,入宫后,又去宝华殿吃斋念佛,清苦至极,朕每每想起,只觉心里有愧……”
他低着头,眉头紧紧皱着,“兮蔚,是朕对不起你,是朕没能好好保护你,让你受苦。”
兮蔚心头酸涩,却没有动容,而是道,“都过去了,皇上。”
“后宫嫔妃对你多次加害,就连皇后……”提起那拉氏,胤禛没继续说下去,喟叹道,“不仅后宫嫔妃,连带着你哥哥年羹尧,你亦是夹在朕和他之中,左右为难。兮蔚,你的苦,朕何尝不知?但你能不能明白朕?”
兮蔚抬头看他,静静地听他说下去。
“朕是皇上,朕不止是你的夫君,更是天下之主,朕的肩上背负着太多太多,你是朕此生最爱的女子,朕多么希望,你能明白朕,你能懂得……”
胤禛没有说下去,又停住了。
兮蔚错愕地凝望着他,他说他不明白她,她又何尝明白他呢?
两人不懂彼此的心意,所以争执了一生,都没有结果。
胤禛和她相视一眼,他看到兮蔚清澈的眸子里染过片片错乱,他语重心长的继续说,“朕为了你,从未和年羹尧计较,哪怕知道他功高盖主,知道他骄横跋扈,但看在你的份上,朕始终未曾怪罪他,若他不是你的亲哥哥,朕早就让他身首异处,还能等到今时今日?他多年来搜刮民脂民膏,霸占良田,收受贿赂,无恶不作,他早已不是当年的亮工。”
兮蔚睁着眸子,听他说着,心不自觉地开始颤抖。
“不仅年羹尧,就连子寂,因她和你交好,她在后宫里的所作所为,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视而不见,纵容她至今,若她不是你护着,朕早就要处置她了。”
兮蔚不自觉地握紧锦衾,胤禛若知道子寂和弘历的事,他一定雷霆大怒,不会为了她而忍下去,换做任何一个男子,都不会忍。
她不相信,不相信胤禛会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