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方一脸惊诧莫名。
他倏然后退,然后一棍子把人砸晕了。
将人五花大绑,打完最后一个结后他本想一走了之,然而这时许元风已然醒了,问了一个让他立时打消离开念头的问题:“你的降灵纹除去了?”
“没有。”昨夜擦身时还看到,鲜红妖冶的图案,与当年刚刺上去时一模一样,看了就火大。
“不可能!”许元风嚷起来,“降灵纹以血为契,可方才我催动咒文你竟一无所觉!这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他暗暗翻了个白眼,听许元风的意思,因为他和许倾城是亲兄妹,所以他在催动降灵纹的时候也应该有效?
真是自说自话的推测。
没准是他咒文念错了,也没准许倾城是老城主捡来的……
他想自己还是早点走好了。
早点走,早点到海市城,早点看见许倾城……的糟糕下场。
可许元风还在那里发神经:“难道说她自行解开了降灵纹的咒法?”随后他就好像发现了什么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为你这么做,你不过是个低贱的白鳐奴,她怎么可能……”
“闭嘴。”他忽然有种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感觉,“她会为我做什么,你根本就不知道。”
她会为他藏喜欢的点心,她会为他捎个话本然后一脸嫌弃地丢给他,她……会放他自由。
“不!”似乎得出了什么不太正常的结论,许元风的眼神骤然癫狂起来,“难道是你?难道都是因为你?!她竟是为了你……”
跟发酒疯的人真是没什么可说的,他撇了撇嘴,转身要走了。
忽然,胸口多了冰凉的寒意。
低头看见那抹银光时他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听见利刃破开血肉的声音,寒意蔓延开来。
他僵硬地转过身,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许元风扯掉了身上的断绳,扬起手中细短的袖剑指着他,仍旧是满眼的狂乱:“你这下贱东西,我要割了你的头回去,让那死丫头伤心一辈子!”
不,眼睁睁看着袖剑削来时他想,怎能让许倾城看到他这样的下场?怎能……让她伤心?
于是这最后一点力气,他的右手骤然化骨为剑,刺穿了许元风的心口。
然后,一切声音便都消失了。
恢复意识的时候,寒玦意识到自己正漂浮在海市城的上空。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海风穿形体而过带来刺骨的冰寒,只有颈后应是刺着降灵纹的地方是热的。
或许这就是他的灵识还能凝聚的原因。
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可是……
下方是蜃庭的最高处,闻汐台。
他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倾城,再看她一眼,只要一眼就好。
他开始缓慢地下坠,慢慢接近了那个正凭栏远眺的身影。然而当他终于能看清她的脸时,却惊诧得无法自已。
丑陋的花纹竟爬满了那张脸!倾城容颜,已成过往云烟。
甚至她曾经灵动的双眸,如今也是毫无焦距的。
是谁!究竟是谁?!谁将他的倾城害成这样?
他以为自己发出了一声咆哮,但其实天地间除了海潮声,仍是安静的。
他的形体,渐渐淡去了。
脸上传来一点刺痛。
“好像还是不能吹海风……”摸了摸脸,海市的新城主苦笑了一下,重又蒙上鲛绡,忽然心口一窒,她怔愣片刻后满心欢喜地仔细探查,却只是发现了一片空无。
笨蛋,她暗暗骂自己,降灵纹已解,她怎么可能再感受到寒玦的心绪?
何况他现在已经离她很远很远了吧?
当然了,是不能让他死的,只是这要花点代价。
令主欲解自身降灵纹之缚也不是不行,只是要以令主血泪洗去灵缚,因此将致盲目之危,着实有点得不偿失。
螭息城的巫祝如是说。
得不偿失吗?也许。但她终究这么做了,反正更疯狂的事还不是一样做了?
断发黥面,是为一城之主的代价。是让寒玦与他重视的人都得到自由的代价。
而她再也不能爱别人了,也好,反正她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
“寒玦……”
她悄声地,念着喜欢的那个人的名字,那个注定不会喜欢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