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眼见暗卫扯住少年的手臂就要下重手,她赶紧上前阻止。
“此子口中对城主大不敬,夫人难道要维护他?”暗卫却对她不加理睬,手上依然加劲,眼见少年疼得额头冒汗,她只好向暗卫手腕抓去,“我说了住手!”
然而就在暗卫一分神的瞬息,少年一翻身猛地咬在他手上,趁他脱手,撒腿向人群跑去。
她心念忽动。
“快站住!”惊声尖叫起来,她向少年扑过去。与此同时脚下大地忽然巨震,一声巨响,地面豁裂!
“啊”
就在她将人拉进怀里的同时,脚下只觉一空,天旋地转,最后重重地撞上了什么。
眼前被黑暗浸没之前,她有些惊恐地想,看来自己并没有错……
这就糟了。
醒来时,焱辛就在榻边看着她。
她觉得全身都痛,但是试着动了动手脚又都没有事:“我好像运气不错?”她看着他,眨了眨眼。
焱辛顿时露出仿佛吞了个虫子般的表情,她笑起来,他却叹了口气。
“我是否弄错了什么?”默然良久之后,他这样问道,“你与传闻……并不相同。”
这是说她不像传闻中的那个人呢,还是……
“无论城主所知为何,总之青弋与霍方少主绝无男女之情。”她隐约猜到了他的疑惑这么乱来的女子,怎么会是那个严肃端正的霍方所爱?
焱辛听了,紧皱眉头,不说话。
然后他就对这个话题闭口不谈了,只吩咐将那个被她救了一命的少年押进来:“他的命是你所救,就由你处置了。”
向直打哆嗦的小鬼微扬下巴,焱辛淡淡地说。
她当然不会把一个半大孩子怎么样,就说他乱丢石头砸到了花花草草不好,罚他在璃云筑给花匠帮工一个月。
而焱辛对于她的决定,什么也没说。
当然她也并非真的那么宽宏大量,把小鬼留在璃云筑是有理由的,几天后她就找了机会去花匠那里“检视”,几句坑蒙拐骗就让小鬼说出了她想知道的信息怎么说焱辛是“倒霉城主”?
原来焱辛乃是先城主一夜风流的结果,要不是先城主的正妻无所出,银棘城也就没他什么事。然而后来虽然他也做了十几年的少城主,但被嫡母厌恶不说,生父也没见多待见他,幸而天纵的勇武,银棘城少不得他的守护,饶是如此,先城主生前还几次被人撺掇着差点换了继承人。
怪不得他看上去总是有些不快活,她想。
不过焱辛也不是好相与的,被这么折腾了许多年,他一继任城主之位便赶走了嫡母。
“也是从那时起,城中的水井开始一口接一口地枯了,大家伙便说……”少年咽了口唾沫,看她不嗔不怒才继续道,“便说城主行事不祥,触怒了棘神。”
这神明管得真宽。
不过她没有出声评论一个字,只是在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将说好的点心塞给少年,便轰他做工去了。
夜晚,她在书房找到焱辛的时候,他面前虽然搁着公文,人却是在出神。
“城主在思念兰舒姑娘?”她将莲子羹放在他面前,出其不意地问道。“胡言乱语!”焱辛斥责她。
可那狼狈的表情却肯定了她的猜想。
她笑起来,在他的怒视下不退反进:“我猜……城主尚未向兰舒姑娘吐露过心意?又或,那兰舒心有他属?”
这下焱辛简直是震惊了,他跳起来猛地攫住她的手腕:“你如何得知?”
他的逼视中满满的都是猜疑。
“因为青弋心慕之人,如今也心有他属,不知道我的心思。”手腕被握得生痛,她却还是笑着说。焱辛仍旧盯着她,但渐渐地目光中的阴狠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奈与怜惜。
“苦了你了。”他说,仿佛感同身受。
不苦,她则在心里回答。
今时今日得与他相对,百般磋磨都是值得。
人言:同病相怜。
而太喜欢一个人大约也是种不轻的病,所以自然适用这句老话。之后焱辛待她渐渐亲近起来,不仅会来与她闲聊,甚至有时还会带上她巡视公务。
当然这是会引起旁人微词的,什么千萼来的妖女不知用什么手段迷惑了城主,什么那野女人养的小子只配和下贱婢子混在一起等等。
焱辛似乎没听闻,她则是听而不闻。
只是说不恼火当然是假的。
说起来,千萼是比银棘规矩更多的地方,作为自幼被城主收留的孤儿,她可说是见识过不知多少种冷眼与嘲讽,花样百出阴毒难言,但都没有这些针对焱辛的言辞来得令她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