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喃喃念着这三个字,是因为所有的一切,皆因此而起。
正如凤婠所言,这药材能疗沉疴助功力,对于习武者而言是极为珍贵之物,只是长在云雾山巅,那里长年云山雾罩不辨路径不说,蛇虫百脚更是又多又毒,所以虽然人尽皆知寒云芝的奇效,却很少有人得到。
当年白羽陌练功时不慎受了极重的内伤奄奄一息,云心束手无策之下便想到了要取寒云芝,但她觉得太过危险,起初不同意,却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最后还是随她一起去了。
然而归途之上,却只有她,带着一株寒云芝返回。
云心在山中为蛇毒所伤,离世。
“我不信!你用毒尽得师父真传,天下还有你救不了的毒?!”
闭上眼睛,听闻云心的死讯后白羽陌狂然大怒的样子真切得好像就在眼前。她告诉他那种毒蛇叫做“紫焰”,是西方异种,它的蛇毒是无药可救。
“这些在师父的奇毒五经中皆有记载,我可不是胡说!”
那时她反驳了。
可他说:“那书不是早就失落了么?你又拿什么佐证?!”
他不肯信。
这大概就是报应……这些年来偶尔她也会这么想,她天生凉薄心性,师父看中了她的狠心,只教她用毒。年幼时白羽陌与云心没少受她捉弄,甚至有一两次险些没了性命。
被狠狠责罚了几次后,她才有了分寸。
毕竟羽陌也好,云心也好,这世上她也只有他们了。而那两人又那么好,纵然吃过她那么多亏,还是待她一如既往,视若至亲。
可惜如今一切都已成过往。
云心死了,白羽陌对她也已再无信任。
她还有什么呢?
“阿婠,你说……城主待我好不好?”她忽然问,正在奏琴的少女闻言怔了怔,“城主待夫人那当然是极好啦,以城主今日之声势地位,多少女人投怀送抱,可城主对夫人十年宠爱不衰,天下又有几个男人能这样……”
少女滔滔不绝,她听了一笑,看向近在咫尺的菱花镜镜中绝丽容颜,一如当年她初入江湖之时。
就好像是最美艳的花,竟似长开不败。
宋竞曾言她是他所有之中,最好最美的……
“不错,能够侍奉城主,实是染衣三生有幸。”她轻声说,仿若自语。
她很清楚这点。
只要她依然妍丽光鲜,依然是艳绝鹭洲的花染衣,性好炫耀的男人就会一直一直,这样地爱重她。
这天晚上她又去了后山洞穴。
白羽陌见到她并不高兴,但也只说了一句你怎么来了,并没有开口赶人。而看着她走近藏骨的小池,他也没有像上次那样出声喝止。
她在池边看了许久,隐约辨出沉在池底的骨殖,想着云心生前的音容笑貌。
“羽陌,可曾想过,天道有常,人死,便不能复生?”她忽然问道。
“你想说什么?”白羽陌神色漠然。
这种漠然让她迟疑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说了,“我们还是走吧?羽陌,回山中去,就把云心埋在她最喜欢的那棵木莲树下头,入土为安,我们俩一生一世在那里陪着她,好不好?”
她上前抱住了白羽陌,可他许久没有反应,她不禁抬起头来那冷若坚冰的神色,似乎终于融化了一些。
“羽陌?”
“你不去,我去。”他猛地推开她,掉头就向洞外走。
她赶紧上前拦住他,“我逗你玩儿的。”笑着这么说,“明日便要动手,我来便是想你祝我一举成功。”
白羽陌默然了一会儿,“我只想你将东西带回来。”
“那是当然,时候不早,我走了。”她说着便转身,忽而又回过头来,“羽陌,待云心复生,我们还会和从前一样,是不是?”
可他什么也没说。
她笑了一声便继续向外走去,回头的瞬间,她抹了抹眼角,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流泪。
走出山洞,但见银光铺地,夜幕之上一轮明月已见光辉灿烂,映得群星黯然失色。
再过两日,便是满月之期。
又过了一天。
今晚难得的没有安排宴乐,所以入夜之后暮天城显得特别安静。
鼓过三更,月上中天。
冰冷的山风忽然送来了一阵轻微的铃声,瞬间打破寂静“哐哐哐!”锣声紧响,随即引起一片喧闹,“来人啊!有人进了库房!”
听见警报,一众护卫片刻间已经赶到了库房外。显然众人来得很及时,只见一个黑影刚好从库房中出来,背负的东西在暗夜中隐隐现着红光。
正是碧血珊瑚的枝杈。
“可恶!”统领一声令下,众人将黑衣人团团围住,有了几天前夜里的教训,他已安排人手取来金丝网防住院落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