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兮姐……”却是齐小棠。
“怎么这会儿过来?”等人坐定,她笑道,“总算你还没忘了要叫一声姐姐。”
自幼齐叔待她亲厚,她也将小棠当做亲姐妹看待。只是近日小棠总随着朝岚,与她的话倒少了。
小棠也笑了笑,但旋即怯怯地开口:“小棠夜访,是想问姐姐一句话。”
“什么话?”
“姐姐可喜欢朝岚公子?”
她愣住了。
少女惶惶起来:“姐姐?”
“他是我义兄……兄妹名分既在,便无男女之情。”她轻轻咳了一声,敛色说道。
小棠顿时松了一口气:“姐姐对他无意就好,我可不能与姐姐争心上人呢。”说着少女忽然红着脸低下头去,“日前我做了个香囊给他,他收是收了,他收是收了,却不见戴在身上,改明儿姐姐替我问问他,可是不喜欢?”
看这娇羞的样子,像六月初绽的芙蓉一样好看。他怎么会不喜欢呢?她不禁失笑,美眷如花,谁能不喜?
“好。”她应了。
就在这时窗外又是白光一闪,随即沉雷隆隆,自天际而来。
雨后见晴。
伏龙堡的西庭一直是伏月兮最喜爱的地方,这里不植花木,只有苍松翠柏,青绿之间有种自然天成的劲气与傲然。
这个空气中都弥漫着青草香的早晨,她去到西庭,却发现有人已经抢先了一步。
朝岚正在练剑。
他的佩剑名叫“情丝”,与寻常的剑比起来剑身要细窄许多,正合他轻灵迅捷的剑路,此刻但见白衣翻飞,朝岚矫健的身姿腾转挪移,信手挥洒之间剑身于阳光下反射出道道银光,前者未消后者又生,竟像一团线一般于半空中纠缠在一起。
就像人世间的情丝,万难开解。
好快的剑。
他的速度,是她唯一难以超越的……在遇到朝岚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人能比自己更快,也从未遇过这样的人。
“嗡”忽闻一声铮鸣,剑气全消。
她回过神的时候朝岚已在眼前:“月兮何时来的?怎么不叫我?”
他说话时,气息都拂到了她的脸上。
太亲近了,她退一步,看见他肩头有一片落花。
西庭并无花树,哪儿来的落花?“兄长是去了哪里寻香?有了一个香囊还不够吗?”想起了昨夜少女的托付,她半开玩笑地问。
却不想朝岚一挑眉:“你说齐姑娘送的那个?早扔了。”
“什么?!”她目瞪口呆,“为什么扔了?!”
“味道太重……闻着鼻子痒痒。”他说得理直气壮。
她忍不住想起下人们的议论朝岚公子虽是丰神俊朗,但就是不通人情世故,不好相处。
其实也不是不好相处,他只是说话做事都太直接太随性。这性子,说得好听叫做英豪开阔说得不好听,就是大大咧咧缺心眼儿……
也难怪旁人受不了。
只有她这般在云谲波诡的江湖打过滚的人,才知这赤子之心,有多么难得。
“这下小棠可要伤心死了,”她半真半假地叹了口气,“兄长也是,既不喜欢又何必收下?小棠有什么不好,怎么就不投兄长的缘法?”
“她又有什么好?”朝岚收剑入鞘,下意识地应话。
“好处多了,第一条,人才就是十分。”她掰着指头笑说,却见朝岚闻言煞有介事地想了想:“这倒是……”
原来他也不是没留意到少女的美好,她忽然觉得自己笑不出来了,默了片刻,一转身,迈开步子就往中庭走。
“月兮?月兮!”身后朝岚赶上来,“怎么,生气了?”
她不说话。
“唉唉,下次要是你给我香囊,我一定收得好好儿的,成不成?”青年告饶。
“哈,”她悻悻一笑,“月兮只会拿剑,可不会做香囊。”
青年不说话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成功呛了青年一回的时候,却听朝岚说
“拿剑就行,月兮拿剑的时候,是最好看的。”
男人对女人而言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花言巧语。
这是伏月兮行走江湖得到的经验,而今天她再一次确认这点,同时确认
朝岚,也不过是个男人而已。
整个早饭时间,朝岚一直盯着一旁的齐小棠看,看得少女红晕满面坐立不安。最后她看不过去了,一搁筷子:“兄长看什么?饭都不吃了?”
朝岚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她笑道:“月兮说得是,齐姑娘确实生得很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