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就求少主放了你。”
她说。
“用不着等明天了。”朝岚冷冷地答道。
伏月兮从昙花后走了出来。
“月兮姐姐”小棠看到她,脸色顿时变得惨白。
“原来是下药,可不就是……龙属水精,连血都是冷的,怎么可能对你这个凡人生了情欲?”她听见身后凤婠讥讽的声音。
可她觉得自己此刻已经麻木了,怨恨,愧疚,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她只看到了朝岚,被锁龙扣活生生钉住的朝岚。
“兄长”怔怔地在雨中站了一会儿,她猛然回神,迈步向前,“我”
至少,先解开锁龙扣。
“站住。”朝岚轻喝。
她停下了脚步:“兄长,你听我说”
“我什么都不想听。”青年露出一个凄然的笑容,“说得是,既为龙族末裔,血冷如冰,应该不会喜欢任何人才对。可我就是对你割舍不下,可知是为什么?”
她怔了一下,默默摇头。
“那天我真不该一时好奇,想看看最后的伏龙族人是怎样的。更不该一时好胜,与你比那一场剑。”
青年追忆着初遇的时光,惋叹永远不可能重来的选择。
“我本该逃走,逃得离你越远越好。可我舍不得……月兮,你不知道你专心于剑的时候样子有多美,每每见时我只恨自己不是你手中的剑。”朝岚眸色迷离,语气中满是深深的眷恋,“容颜有损又如何?只要仗剑在手,你就是最美的……”
既无畏惧也无迟疑,一心追求着剑术完美,那种渴望与坚定如日正午,光华万丈到令人炫目。
就像有一把火在她心中时刻燃烧,催促她不断前行。
“只有这般自由而炽热的魂魄才能让龙族的心感到温暖。”
朝岚终于说出了答案。
所以龙族会爱上这样的人,就像暗处的飞蛾要去扑火,痴迷至终,不死不休。
她看着他,不知不觉用手捂着嘴,只怕一松手自己便会放声大哭。
“可你从来不信。”他摇了摇头,一道血线自他嘴角蜿蜒而下。
雨水冲刷而下,可她还是意识到滚烫的泪水已自眼中溢出。
她到底还是流了泪。
是的,她是不信,每每在镜中看到这张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脸,她就想永远都不可能有人爱她了。
所以她专心剑术,只有舞剑的时候她才会觉得自己还充满希望地活着。所以她在意着天下第一的名号天下人的敬仰总好过一个人的爱意了。
她一直都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如此,终成大错……
“朝岚”她再开口,风雨中也能听见哭音。
可青年依然摇头:“太晚了,月兮,一切都太晚了”
他每说一个字,就有大量的鲜血自他口中涌出。
早已湿透的白衣,几乎在瞬间被染红。
而随着这句话,青年的身上开始发生奇怪的变化。
首先是他的眼睛,就像暗夜中的野兽一样,发出了白色的光,先是淡淡的,继而明亮,更至刺眼。
那光自他眼中,口中透出来,就好像他体内燃起了一团白色的火。
“朝岚!”她正想冲上去,却被凤婠一把拉住
“他要化龙了。”
少女话音甫落,只听一声巨响,剧烈爆炸产生的气浪霎时间袭来,她毫无防备之下顿时被掀翻在地……
恢复意识的同时,她发现自己已至别处。
“醒了?”凤婠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站起来,看看你做了什么”
她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和凤婠正在一处山丘上,从这里可以看到伏龙堡全景,此刻天地间依然暴雨如注,雷声隆隆,闪电不时从空中降下……
不、那不是闪电。
她看着那道白影,睁大了眼睛。
是白色的,龙。
此刻巨龙正围着伏龙堡的后山不断翻滚,树木被龙抓着连根拔起,看似稳如泰山的巨石被轻而易举地拨动,树石在山洪的冲击下,已涌入了山下的村镇……离得那么远,她却还是能听到乡民的惊恐哭号。
山泽易形,九死一生。
这是曾经只出现在传说里的恐怖景象。
如今却活生生地就在眼前。
“其实你们从他身上取走的并非龙筋,而是咒索。”沉默许久的凤婠忽然开口,“昔日伏龙一族将诸龙封入玉鳞渊时便在龙身上加了咒索,此后即便是新生的龙族,咒索也会与生俱来。这东西虽然很像龙筋,也能使人残躯复原,但没有了龙筋龙会变成废物,没有了它,龙却会发狂。”
她目瞪口呆。
“就像他自己说的,朝岚是最后一条龙了。托你的福,他才得以一展狂性。”说着,少女笑了笑。
“你!”她被激怒了,尖叫起来,“你既知如此!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不阻止?!”
她猛地扑向少女,可对方却像一个影子一般闪到了她身后。